周乡绅一怔,支支吾吾道:“若只论八股文章,你我不如远矣,或可称当世一流。”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只是当今之世,有才学者如过江之鲫,郁郁不得志者却也不在少数。”
张静斋反驳道:“范世兄与你我不同,绝非池中之物,寒窗苦读数十载,一遇风云便化龙。”
“无论是那周学道,还是高要县的汤知县,哪个见了范世兄的文章,不自愧弗如?”
有周学道作为后台,还得了吏部天官的路子,只要不出岔子,荣登三甲,博得一个同进士出身不难。
若是运道好,二甲、一甲也不无可能。
退一万步说,即便是三甲同进士,同样是他们此生遥不可及的存在。
对于自身的读书资质,张静斋心知肚明,哪怕再如何坚持,也不过是白费功夫,枉自伤神罢了。
因而,他早已熄了科举的心思,一门心思交结仕人,栽培后辈,好维系偌大张家,满门富贵。
周乡绅听完,沉默不语,良久才一抬袖,“静斋兄,学诚受教了!”
说话间,心中也颇为遗憾,在范进中举时没有第一时间登门示好,错过了雪中送炭的机会。
二人的想法,早已登船远行的范进自是不知,此时他正坐在船舱内部,面前摆放着一张小方桌,桌上摆着一碗温好的黄酒,以及一碟茴香豆。
范进左手拿着一本《朱子注解》,右手研墨,思虑良久,缓缓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