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浓重。
十一月的幸阳是很冷的,于是上班时外出行走遇到的每一阵妖风都觉得格外刺骨。堪称寒气袭人。至于并州——那天气就越发寒冷了!天地素白,一片银装素裹。每一根光秃的树桠上都挂着冰。结成或长或短的冰柱。
杨清已经不知道这是哪里了。白酒能让他烂醉如泥,啤酒能让他微醺。总之等他再迷迷糊糊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发觉自己已经立在了一个木屋前。
门前有积雪。
他站在门前恍惚了片刻,过了有一会又忽的察觉到有一阵寒气从他的脚上袭来。他低下头一瞧,原来积雪已经没过了他的脚踝。
放眼四处一望,四周除了他面前的小木屋就再没有任何色彩了——它孤零零地立在雪景中央,宛如一座孤岛。
啊……
是要世界末日了吗?而这里就是末日之中的一座安全屋……杨清心中百无聊赖地想着。
他推开门——不推开门又能如何呢?毕竟这四周就只有这是唯一的建筑物啊!院门处并没有上锁,于是杨清就皱皱眉头,有些迟疑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当然院内也是很空旷的。
原先栽种的葡萄藤没能活过这个冬天,已经有了枯萎的迹象。或者说,支撑着这幢小木屋的文明与精神力,都要堙灭在这个冬天了。
“——你来。”杨清听到从屋内传来的声音。这声音不带笑意,但细听起来却并不让人觉得威严,反而隐隐地透露出一股温柔的力量,让人觉得亲和。
于是杨清就循着这声音走了过去。他觉得自己的状态有些梦幻,似梦似醒之间,他推开了那间客室。院门外风刀霜剑,屋里却十分暖和。屋里烧了炭火,点了清冷淡雅的香。于是熏得那跪坐在案几身后的人更加方正高洁起来。
——那是一名文士。即使不用他自我介绍杨清也能这样认为。那人穿了一身玄色衣袍,他跪坐着看不清下半身的服饰,但他的头顶上却是束了一顶进贤冠的。身上披了一件火红的狐狸斗篷。除此之外下巴处还蓄了长长胡。看上去端庄稳重。因此即便这人原本年龄不大,但此刻瞧着也像是老了十岁。
杨清懵了。
他彻彻底底地懵了,面对着这位天选古人,他甚至很想哭笑不得地问一句:老哥,你是谁呀?
见杨清愣在原地,狐尚甚至很好心地朝他招手,微笑着叫他过来。
“你来。”
又指了指他面前。
抬手示意。
“你坐。”
……这人言语亲和,但说话间却有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力量。杨清顿在原地纠结了一会,然后就抬腿走过来坐姿标准地跪下了。
真是一个好形容……至于他为什么会坐——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杨清就一个激灵猛的惊醒过来了!阿白教过他啊!然后又暗自懊恼,他全忘了!他迷迷糊糊地怎么把阿白给忘记了?
“……”
“……”
那么在意识到这位cos古人的身份之后,杨清顿时就局促紧张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低着头垂下目光,完全不敢看他一眼。但偶尔他也会升起好奇,抬眼小心地观察着对面的人。
——这位年轻的文士抬手为他斟了一杯茶,边倒茶边冲他笑,似乎完全不介意杨清在偷瞄他。
“我是很想请你来坐一坐,奈何也一直没找到什么好时机。”阿父说。
啊……
杨清张了张口。他终于知道那背后凉飕嗖的感觉是什么了。但话又说出来,如果当初他帮他把卧房的灯关了,那他还敢对您不敬,言语轻浮调侃吗?
杨清憋了半晌,最后只叫出来一句:“……叔父。”趁着这个时间他低头瞅瞅自己的装饰——是一件黑色的棉服。他跪坐在这里,以一个现代人的身份与他的古代岳父进行第一次的会面。但不知道是不是杨清的错觉,总之他很明显地察觉到对面人的嘴角有明显垮了一下。
杨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