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这是什么佛法?”
“是众生皆可成佛的佛法。”
沈良闻言一愣,他就算不通佛法,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你们这……不尊佛陀了?”
圆真再度摇了摇头:“当然也尊佛陀……众生皆可成佛,佛陀不仅是已经成佛超脱的众生之一,更是佛门祖师,若是不尊,我们岂不是欺师灭祖?”
丁抟意味深长地说道:“但你们这大乘佛寺建立起来之后,即便你们没有继承圣地威望领导佛门的想法,但天下佛门可未必就会与你们和睦共处了。”
这说不定,比圆真他们想要再建佛门圣地领导天下佛门,形势还会更为险峻。
毕竟后者。
他们的的确确是净土僧人。
占这个名分。
其他佛寺即便不服他们,也多会选择推诿或是不理会,真正撕破脸的不会多。
但是推崇这众生成佛的大乘佛法。
可就与佛门一贯以来的唯一佛,可以说是水火不容了。
大家若都是信奉的同一个佛法。
大不了就是个谁先谁后谁兄谁弟的分别。
但连这最基本的佛法都要改弦易张。
这其他佛寺都不用顾忌撕破脸会不会难看了,直接就能打着佛法之辩的名头上门找茬,甚至是直接把这刚刚起步底蕴也不足的大乘佛寺斥为外道,不认可其为佛门正统。
毕竟这种涉及了根本的道路之争,从来都不会比明晃晃的刀光剑影要和谐几分……
……
“……永冬寒地,可以吃下去,但得狼吞虎咽,得从急……吞下之后,也不必急着消化,先防着夏国……夏国若是还想逐鹿天下,就不可能不发兵,但他们……慢了太多,我大焱有韦大将军和虎贲将军二人在,足以吞下寒地……”
“荥原郡的王家……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但……还是得要防着他们狗急跳墙……如果陛下不介意,四皇子他自己又愿意,可以让四皇子去荥原……毕竟荥原王家也不是人人都一条心,还是有很多人不愿意被他们的家族大计裹挟,但却……无路可去……四皇子的存在,便是他们的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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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不可饿着,他们毕竟是为此才称臣,寒乌王室……不可善待,绝了他们,最适合彰显我大焱威严……对于海刹、凛冬这些个率先与我们大焱走到了一起寒地小国,不可以怠慢……这是个表率……告诉世人,与我大焱同心,便不会受冻忍饥……”
“还有玄雍……玄雍国很是危险,在他们垮掉之前……萧大将军不可动……”
奄奄一息的老人裹着床褥,倚靠在床头。
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但这断断续续的话语虽碎,但是却没有缺漏之处,守在床前的数道身影,也莫敢漏掉一个字。
这些弯腰恭听的身影可不是什么下人。
其中地位最低的,不算在角落里面担任护卫的玄衣卫统领秦高轩,应当就得数京兆府府尹罗百盛了。
只是个从三品。
其他人?
户部尚书王文景、兵部顾之棠、刑部尚书尚良、礼部侍郎赵崖弦……
讲道理,侍郎都有点拉低这些人的平均官职了。
他们这些统筹着大焱江山一部事务的大忙人,会在这里洗耳恭听这些断断续续的话语,便是因为这位弥留之际的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大焱王朝肩挑社稷的首辅大人。
张弘正没有修为在身。
老了。
又操劳了太多。
已经走到了生命尽头,只剩下交代后事的精力。
不过他这点后事。
也无家事。
毕竟他并无家室。
只有国事。
不久之后。
又有一道伟岸高大的身影进入了房间。
在进门的时候。
他把天光都遮住了。
或者说。
他就像是这天光。
房间里的大焱重臣们。
纷纷跪拜。
老人也笑着说道:“陛下……请恕老臣无礼,这次……咳咳……这次就不起身拜见您了。”
大焱天子龙行虎步。
一步落下,便已经来到床前,轻轻握住了老人的手腕。
皮肤松弛,却无半点光泽。
这确实是油尽灯枯了。
大焱天子眉头紧皱。
先前在海刹国,面对王家始祖时,他眉头都没皱过这么深。
“百槐堂的张神医……他来过了吗?”
角落里的玄衣卫统领秦高轩跪地垂首,轻声答道:“禀告陛下,张神医已经……#来过了。”
“张神医怎么说?”
“张神医他……他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