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想逃离刘据,而是想逃离与今日相关的一切。
包括那把刘据为她特制的柳叶刀,还有那些手术工具,所有那些她此前用来活人的器具、药材,她已经不知该如何去使用这些东西了。
就像刚才,她甚至感觉自己拿不动缝合伤口的钳子与针线。
在给尉晨缝合伤口的时候,她竟无法控制自己的肠胃,跑到门外大吐特吐。
在这之前,这种事从未发生过,哪怕解剖的尸首已经开始腐烂发臭,甚至内脏之中已经生出了蛆虫,她也从未出现这样的情况……
“……”
刘据也并未再去相劝,只是伸手将倒给义妁那杯酒拿了过来。
这样的义妁令人心疼。
可是对于这种事毫无经验的他,实在不知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帮到义妁,内心的烦闷让他明知借酒浇愁无用,也还是想将自己灌醉。
或许,醉酒之后自己露出的丑态,也可以让义妁暂时忘却今天的事情,释放一些内心的压力?
结果他才刚将酒杯举起。
一只纤细滑嫩的手便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很冰,很凉,那是义妁的手。
义妁蹙眉望着他,却又很快避开了他的目光。
接着刘据便感受到了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慢慢的掰开了他的手指,将那杯酒从他手里取了过去。
“我吃。”
义妁轻声说着话,已经用袖子遮住脸庞,一口气将那杯酒灌入口中。
“要不,你再失礼我一回吧?”
刘据忽然问道。
“咳!咳咳!”
义妁瞬间岔气,口中的酒浆喷了出来,放下被酒浆打湿的衣袖,露出一张满是疑色的俏脸。
刘据认真的道:
“就像上次那样,你要是需要,也不是只能那么一次,只能那么一会。”
“殿下说笑了,义妁怎敢对殿下无礼,上回……上回只是……”
义妁俏脸顷刻间一片通红,不知所措的解释。
“我觉得你需要。”
刘据已经起身越过案几来到义妁身旁,拉着她那冰凉的手将其拽起,而后不由分说的将其拥入怀中。
“我……只是……”
义妁身子一僵,声音忽然小了下去。
她的双臂像刘据上回一样,不知所措的伸在一旁,不知究竟该放在什么地方。
但她那刘据此刻看不到的俏脸,却是瞬间热泪盈眶,接着泪水放肆的涌出眼眶,仿佛眼中的一道堤坝忽然决了堤,再也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挡。
她的身子在颤抖,呼吸在抽噎,温热的眼泪早已打湿了刘据的肩膀。
但她却始终没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她的双臂慢慢的……慢慢的收拢,终于轻轻的搭在刘据背上,身子也渐渐不再紧绷,倚在刘据怀中。
似乎……有效果了?
“……”
感受着怀中的柔软,这一刻,刘据终于明确了那丝此前一直被自己大意忽略的微妙情愫,也终于明白了为何他会从义妁那句“就这一次,就多一会”中听出了告别的味道,更明白了为刘闳做过手术之后,义妁为何躲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