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是朕知道的那個卫伉吧?卫青的那个不成器的长子?”
刘彻特意确认了一遍。
当初卫伉也同样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若非是给卫青面子,卫伉胆敢公然违抗圣旨,绝对不会只是废除侯爵那个简单,少不了得掉一层皮。
自那时起,这个“不成器”的标签也就牢牢的贴在了卫伉身上。
而且还不只是刘彻和卫青如此认为,一些知道此事的王公贵族,也都将卫伉当做了反面例子,用于教育警醒自家的子嗣,禁止自家子嗣和卫伉来往。
“父皇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我舅父因受不了我这位表哥无所事事,就将他送来了博望苑,教儿臣给他安排一些事情做。”
刘据点了点头,道,
“起初儿臣也不知这位表哥究竟有何长处,直到父皇给儿臣定了婚事,儿臣只随口请他替儿臣打听一下龙頟候女儿的事,他竟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查人探事的本事,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如今已经成了长安包打听。”
“儿臣心知如此才能有大用处,父皇又是知人善用的明君,因此为了不埋没这位表哥的天赋,不得不前来向父皇举荐。”
他尽量将前因后果说的清楚了一些,为的就是防止刘彻在这件事上胡思乱想,想来想去最后扯到卫青身上,从而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这是在他看来,最有效的防止刘彻和卫青陷入猜忌链的方式。
“嗯……”
刘彻已经开始查阅其中的内容。
很快就被简牍中卫伉亲自编写的暗语录,还有一手搭建起来的情报网络吸引了进去。
这个情报网如今虽然受卫伉的精力与财力所限,只能算是有了一个雏形,但哪怕是刘彻也不得不承认,其中那划分区块和单线联络的方式的确令人耳目一新,刘据将他称作“长安包打听”还真不是瞎说,他的确有这个能力!
也正因为刘据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的十分清楚,并且还主动将所有的资料都提供给了他,不然他真得好好想想,卫青身为卫伉的父亲,究竟想在长安城内、在他的卧榻之侧做些什么?
而现在,刘彻丝毫没有往这方面想。
如此仔仔细细将那些简牍看过一遍之后。
刘彻将简牍放回木盒,还顺手盖上了木盒的盖子,将手压在上面,正色道:
“想不到卫青这个当爹的不识宝,倒叫你这逆子又捡了这么个奇才。”
“这个卫伉的确可堪大用,用到正确的地方可以发挥奇效,这回你将他举荐给朕,总算让朕从你身上看到了那么一丢丢孝心,也不枉朕对你的寄予厚望。”
刘据微微躬身,一脸谦虚的道:
“瞧父皇这话说的,儿臣可是个大孝子来着。”
“我呸,回去找个铜鉴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你也好意思说这种话?”
刘彻当即笑骂,随后却又摇了摇头,正色道,
“不过话说回来,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也,如果你真是个孝子顺子,也未必能合朕的心意……但是逆子,伱给朕记着,朕与你说这些心里的话,可不是在鼓励你!”
“儿臣省得。”
刘据觉得刘彻就是在鼓励他,而且是傲娇式的鼓励。
同时他心中不免也有些感慨。
这么久以来,应该还是刘彻第一次平心静气的与他说这么多表露内心的话吧?
这个父皇与他内心的固有认知越来越不一样了,哪怕他在不断的倒行逆施,事情也正在一步一步的向好的方向发展,向真正父慈子孝的方向发展。
这也让刘据心中的那道隔阂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