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脑子一时犯抽想堵上性命去救这个素昧平生的孩子,她的师父、她的部下、那些需要她庇护的人,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她不会丢下那些人。
除非她的死,能给这个天下和她所爱的人带来更多好处,她才会选择献上这条性命。
至少现在的她,是这么想的。
当年的她,也应该会这么想才对。
嬴抱月睁开双眼,怔怔望着院子里如水的月光。成年李稷的身影闪过她的眼前,除了多了一张面具,他完全是一幅能长命百岁的模样。
她不会为了救人赌上她的性命,那么小李稷当年到底是被谁续的命?
嬴抱月不明白。
想不明白也只能不想了。
屋里传来孩童的咳嗽声,嬴抱月放下木盆,去墙角拔了几棵草药,开始熬药。
之前给小李稷脱衣服的时候,她看见他身上有无数道伤痕,体内被那么庞大的能量煎熬,他的筋脉肯定也是千疮百孔。
筋脉破裂是极难修复的,这个孩子的确命不久矣。
嬴抱月沉默着从屋檐下取下上好的疗伤药,加入药罐之中。
她救不了他的命,但至少可以减轻一点他的痛苦。
等到药熬好的时候,屋里的人也醒了。
听见屋内孩童的动静,嬴抱月端着碗回到屋中。
男孩勐地从床上坐起,惊恐地拿棉被挡住自己的胸口,生怕被人非礼了一般。
那双睁大的晶亮黑眸,让嬴抱月联想起森林里刚刚出生的小鹿。
“你醒了。”
“唔、醒了。”
男孩生硬地点头,他脸上的血污已经被她擦干净了,这让他这张脸显得愈发颠倒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