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寒阁不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吗?
弱肉强食,捧高踩低,赢了被吹捧,输了被贬低。
当然这般残酷的环境的确能刺激弟子奋发向上,贺兰承之前也没觉得这样的氛围有什么问题。
直到遇到那名女子之前,他都认为天下强大能干大事的修行者必然是杀伐果断冷酷铁血的。
成大事者,必然不拘小节,其他比自己弱的修行者都是他们的踏脚石。
可他到了南楚,却见到了完全不同的修行者。
看到贺兰成文孤零零躺在石台上无人理会,贺兰承叹了口气,松开轮椅把手,“师兄,我去接一下……”
毕竟是自家兄弟,贺兰承正准备上去扶人,眼前的一幕却停住了他。
贺兰成文在冰凉的石台上摊成一个大字,石台冰凉,浑身刺痛,而他心如死灰。
台下传来讥讽和嘲笑声,将本就爬不起来的他压得更低,他清楚自己是不会有人理会了。
等待他的,是像一条落水狗那般被担架灰溜溜地抬下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那只手还带着之前和剑柄摩擦的热度。
贺兰成文愣愣睁开眼,对上一双如林中清泉的眼睛。
嬴抱月弯腰向地上的人伸出手,“承让。”
贺兰成文定定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是想拿他作戏还是再踩一脚,她刚刚大胜了他,不是应该转身潇洒离开么?
嬴抱月不管他心中那么多弯弯绕绕,伸手将他拉了起来。
“嗯,休息一下应该能走,”嬴抱月道,“我又没下那么狠的手。”
贺兰成文嘴角抽搐,他就是想躺在地上等担架抬走他,不想一瘸一拐走下石台迎接那些嘲笑。
但他没想到,把他拉起来后,嬴抱月向他点了点头,一礼后转身就准备离开。
“难得一国公主会对我等养子多此一举,”贺兰成文没忍住,讥讽的话对着她的背影冲口而出。
嬴抱月停住脚步,微微扭头。
贺兰成文有些后悔,瞪着眼和她对视,却只听嬴抱月平静地开口,“养子又怎么样?”
她今天第一次见到贺兰成文,但第一面她就能看出这位少年骄傲冷淡的面容下是一颗难掩自卑的心。
在这个以家世出身论人才的时代,这是难以避免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