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落在女子小半张侧脸上,明明已经紧张到用被包裹纱布的手去摸被面,脸上还是一幅不在意的表情。
徐宴礼心软了,一只手放在膝盖上,忖度着说:“姑母听闻你出事,惊阙过去,也派了人过去找。”
“没找到,然后江家的人劝她放弃了吧?”
“她身子骨确实不好,没这么多精力,上门求了父亲去找。”毕竟是自己的姑姑,徐宴礼含混着带过:“不过谁都找都是一样的,我们自是一家人,何必分得如此清楚。”
江新月不信这句话,戳破他的谎言,“你不必宽慰我,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怕是说去求大舅舅,也不过是去徐家闹,将我失踪的责任推到你头上去。舅舅可是又许了怀远侯府什么好处?”
“江恒明在做了好几年庶吉士,年底评级之后,应当会往上升一升。不过具体去什么地方,还没商议好。”
江新月嘴巴张开,又闭上,气得浑身都发抖。
感情她在外面吃糠咽菜,好处全都被江家的大房占去了?
可对着徐宴礼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原因无他,她的出事确实同徐宴礼沾了一点点边。
她年前同徐宴礼前去渭南的徐家祖宅看望外祖母,小住半年之后才开始启程回京。中途徐宴礼收到京中急报,她的大舅母也就是徐宴礼的母亲卢氏染了恶疾,徐宴礼不得已带了两三个随从急忙回京。
回京之前徐宴礼也做好了准备,将家丁护卫全部留给她,又专程聘了镖师护送,全程花钱走了官道。
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她们一路上不会有半分风险,可就是出了意外。
他们一行人被山匪抢劫,所有人不是被抓就是被杀,也可能有一两个逃出去的。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若真是有人逃出去,准是会去怀远侯府或是徐家送信。
江新月想得很明白,她就摊上了这件事,就算是表哥没有提前离开,该遇到山匪的还是会遇到。
所以同徐宴礼有什么关系?
可只怕徐宴礼不会这么想。
托那位满心满眼只有她爹的好母亲的福,她小时候差点被养死了。外祖母看不过去,经常抱着她过去徐家养着,所以她有大半的时候都是在徐家生活。徐家这一辈只有她这个表姑娘是个女孩,饶是她有表哥表弟,疼爱也没有少半分。
而徐宴礼是徐家嫡长,自有一份兄长的责任在身,对她更是纵容,甚至可以说她就是自小跟在徐宴礼身后长大的。
只怕她出事,徐宴礼是头一个过不去的,会将江家的责难全都承担下来,舅舅舅母更是不能说什么。
她出事到今天也快有小半年光景,只怕大多数人都已经放弃找她,只有徐宴礼坚持一处一处找过来,她难道还要去责怪他的愧疚?
稍微她的母亲能立得起来一点,徐家唯一的嫡小姐低嫁给落魄侯府非长的公子,都会过得无比舒坦,哪里会有今天的局面。可偏偏她娘亲立不住,又爱他那个父亲爱到没有理智,以至于徐家想要插手都没有任何借口。
倘若她母亲嫁给家世相当的人家局面也还要好些,最起码都是大族讲究脸面。最怕就是遇到怀远侯府这样的人家,仗着自己什么都没有就耍无赖,连踩着姑娘的死要好处的事都做得出。
换做是她,她这辈子就算是死,也决计不可能低嫁,让这样人如水蛭般附身吸血一辈子。
江新月气结,“哥,我不喜欢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