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西北,依然干冷,天空一尘不染,几朵白云缓缓游动,苍鹰在天空翱翔,俯瞰大地苍生。
沔州以西,低矮的丘陵起伏,这里是沔州将利县西南的兰皋镇。镇子断壁残垣,浓烟滚滚,镇子的街道上横七竖八,都是宋人百姓的尸体。
显然,这里已经被荼毒过,只留下一地的狼藉和战争的疮痍。
兰皋镇西的坡地上,厮杀声阵阵,遍地都是人马的尸体和鲜血。轻甲铁盔的蒙古轻骑兵纵马怪啸,他们绕圈放箭,箭矢雨点般飞向被围困的宋军阵地,永无休止,不知疲倦。战马奔腾,铁蹄在麦田上践踏,幼弱的麦苗东倒西歪,支离破碎,想来今年的收成无望。
宋军大阵外围,刀盾手纷纷竖起了盾牌,羽箭射在盾牌上,“邦邦”作响。大阵中,不断有宋军将士中箭倒下,或死或伤。宋军收紧了盾牌,几十门小炮不时发射,苦苦支撑,阻止着蒙古轻骑兵的凌厉攻势。
蒙古骑兵头戴铁盔,人马都有护身甲,骑士人人都是 2-3张弓,3个装满了箭的巨大箭袋、马上还有一把利斧,以及带拖兵器的绳子,人人彪悍,凶神恶煞。
注意到宋军的火炮厉害,蒙古骑兵散的更开,一些骑兵下马,借着丘陵遮挡身形,借机射杀宋军炮手。
“不要慌,都稳住了!”
宋军尸体围成的“矮墙”当中,宋军七方关炮兵统领吴峰左手举着盾牌,肩膀上殷红一片,自己用布条随意捆扎,大声指挥着炮手们装填弹药。
昔日临安城的纨绔无赖,金陵讲武堂的毕业生,如今舍生忘死的沙场厮杀汉,人生际遇天翻地覆,难以想象。
史弥远想要废黜太子赵竑,计划功败垂成,杨皇后失势,吴氏一门也日落黄昏,难以回复旧时的辉煌。
没有权势,没有满腹经纶,徒留一身蛮力,临安城花花世界难以混迹,不得已到了金陵讲武堂,想要改头换面,重新开始,恢复吴家昔日的荣光。
到了边塞,才知征战之苦,鏖战凶险,一瞬间就是生死之间,阴阳两隔。
盾牌遮护下的宋军炮手们,人人脸色严肃,他们手忙脚乱装填弹药,不断向外发射。
箭如飞蝗,炮手周围的宋兵盾牌手不断被射倒,盾牌又被跟上的宋兵捡起,重新竖立,阻止蒙军弓箭手的射杀。
一队宋军掷弹兵举着盾牌,依靠铠甲护体,冒着箭雨急奔到了蒙军步射兵们的跟前,沿途被射倒一路,剩下的宋军掷弹兵点燃震天雷,砸向了凹地里的蒙军步射兵们。
惊雷般的爆炸声响起,蒙军步射兵们死伤无数。宋军掷弹兵们冲进了凹地,刀砍枪刺,很快将蒙军残兵斩杀殆尽。蒙军骑兵的箭雨四面八方而来,宋军掷弹兵们倒下一片,在退回大阵的过程中遗留一路的尸体,伤者倒地惨叫,被蒙军骑士们的箭雨无情射杀。
眼看宋军的火炮势衰,蒙军骑兵又开始绕场呼啸,一波接一波的箭雨撒来,宋军又是纷纷栽倒,他们冒着箭雨射出弩箭,箭矢遮天蔽日,却由于弓弩手人数不多,杀伤有限。
羽箭破空,飞蝗般难以避开,宋军将士纷纷倒下,或当即毙命,或鲜血淋漓、惨叫呻吟,利州西路的良将、仙人关副统领王平看在眼里,心如刀绞,却是愤怒无奈。
没有了战车,尤其没有了快炮,小炮数量太少,只带了二十来门,只能是任人宰割了。
“弓箭手,射!”
王平拔下插在地上的羽箭,张弓搭箭,大声呐喊。宋军弓箭手们顶着蒙军漫天的箭雨,纷纷射出羽箭。
双方的羽箭遮天蔽日,在空中相向而行,密密麻麻,破空尖啸,马上的蒙古骑兵栽下数十骑,而宋军大阵中,近百将士纷纷倒下,阵型更见薄弱。
蒙古骑兵的战术精髓,在于从远距离就利用射箭攻击对方,而持续不断地攻击,不但大肆射杀对方,还不给对方还手的机会。只有先用弓箭把对方杀伤大半时,蒙古骑兵才与对手短兵相接。
也幸亏了军中的数十门小炮,由于有效射程达到 300步以上,超过蒙军骑兵弓箭手的射程,才能苦苦支撑。
数十支羽箭呼啸而至,正在张弩搭箭的王平一个不慎,被漫天的箭雨射中,和旁边的几名宋军一起倒地,浑身插满了羽箭,刺猬一样。
胸口鲜血不断涌出,染红了半边身子,王平身子不停抽搐,终于没有再站起来。
“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