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才短短两年间,那些人便又没了户籍?”
司马迁喟然长叹,道:“长宁侯,若是皇帝的大赦天下能解决问题,那还不天天去大赦天下了?”
“其实,在司马迁看来,正是皇帝的那一道大赦天下,更加速了土地兼并的速度,同时,也让更多的无籍野人浮出水面,任凭各地官吏和豪门世族掠夺。”
“也就是说,皇帝是存了好心办了坏事。”
“你可知晓,如今天下百姓人怎么说的?他们说,皇帝之所以颁行那一道大赦天下的圣旨,便是因为内府皇田太多,缺少足够的仆役和人牲口,所以,这才假惺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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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迁还要往下说,杨川摆摆手打断了话头。
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再说下去可就不好玩了。
“司马迁,你这一番话说的很及时,让本侯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了,”杨川缓缓坐下,使劲搓几下脸颊,“我还以为是各级官吏贪腐造成亏空,致使朝廷的仓廪空虚,不料想,病根子还是在朝廷?”
他沉思良久,突然笑问一句:“司马迁,你还记得当初去朔方郡之前,本侯将几百万亩良田连哄带骗硬塞给狗大户的事情吗?”
司马迁一愣,道:“自然记得,只不过,当时的朔方郡一片荒芜,那些人虽然与长宁侯签了文书,却根本没人当回事,反正就是交钱完事,免得你继续纠缠罢了。”
“长宁侯,为何突然问及此事?”
杨川笑道:“那些家伙把本侯当成桑弘羊了,以为随便拿出一些钱粮,敷衍一下,给皇帝一个面子。
可他们却没想到,桑弘羊是个商人,只要有利可图,便能做出一些令人不齿的事情;问题是,本侯可是个厨子。
司马迁,你要知道,这世上什么人最为难缠?”
司马迁梗着脖子,没好气的说道:“其他人我不知道,反正你长宁侯就很是难缠。”
杨川哈哈大笑:“对,本侯是个厨子,所以,这世上的厨子就最难缠!”
“那些人以为交了钱粮,签字画押,皇帝有了钱粮打仗,本侯也算交了差事,这便完了?”
“不,没完。”
“这才是开始呢。”
杨川口中嘟囔着,另外摊开一张纸,开始在上面圈圈画画,并随口吩咐:“司马迁,土地兼并和人口锐减的事情,你暂时不要与任何人讲说,你父亲司马谈的那篇文章也莫要被人看见。”
“在能够解决问题之前,你说的越多越没用。”
“甚至,还会给你带来一场天大的麻烦。”
“你的一笔汉隶写得不错,那就给咱写一两百张帖子,然后,与张汤二人分头行动,将长安城里的狗大户们请过来吃涮羊肉。”
司马迁呆了呆,忍不住问道:“又要请客吃饭?”
杨川点头:“是啊,又要请客吃饭。”
“司马迁啊,你要记住,不管是朝堂之上还是江湖之远,这人与人之间啊,更多的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
长宁侯杨川又要请客吃饭,这一消息不胫而走,迅速传遍长安城。
于是,就连未央宫的刘彻都开始坐不住了。
“杨川的病好了?”
“这眼看着就要春耕春播,再过一个月,便是他的大婚之喜,他们大农令给朕筹备的粮草还差了不少呢……咋就又要请客吃饭?”
刘彻接连问了七八个问题,大长门崔九都回答不上,只好拱手道:“要不、我过去看看?”
刘彻嘟囔一句:“你怕是想去杨川家蹭饭了吧?”
崔九不吭声了。
刘彻看了一会儿用杨氏宣纸裱制的奏章,吃了几块杨氏点心,喝了几口杨氏三炮台,想要尿尿时,一眼看见的是杨氏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