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笑着说是,也不说薛蟠起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红楼梦》中这薛姨妈最是个奸的,把可怜的黛玉哄得团团转,恨不得给人做女儿。后四十回狗尾续貂,贾琮只看了一遍,倒是觉得,薛蟠娶了夏金桂磋磨得一家人不得安宁,还算解气。
薛姨妈一招手,跟着她来的婆子将一个匣子递在了她的手里,她递给贾琮,“这权当是你表兄向你赔礼道歉,他的过错,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你不看他的面子,你看我的面子。我就你表兄一个儿,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得了。”
“姨妈言重了!”贾琮对这匣子倒也不推辞。
薛姨妈见此,方才放下心来,心里自是瞧不起的。
贾家的闹剧是从几百两的月例银子开始的,为了那点子银子,这孩子把个贾家闹得天翻地覆,薛姨妈为了她姐姐,对贾琮的感官也就好不到哪里去了。
果然是穷惯了的,眼里也只有银子。
匣子里是一万两银票,贾琮将昨日夜里赵咨璧给的五万两银票一起放了进去,他拿在手里,起身去找夏进。
夏进这几天为北上的事,忙得脚不点地,人也憔悴了许多,听说贾琮来了,放下手头的事,去见徒儿。
贾琮将五十六万两银票递给夏进,“师父,这是第一笔款项,眼下虽然还是初秋,辽东那边将士们的冬衣应当要开始准备了,师父若过去,粮草和衣裳肯定是要筹备的,不知师父怎么打算的?”
夏进只会打仗,筹备粮食和冬衣的事,原先都是户部负责,以前太上皇当权,朝中虽然也吵吵嚷嚷个不休,但还没有到如今这个地步,皇上想要办事,太上皇的人处处掣肘。
于夏进而言,风险就太大了,前面几任总兵就是前车之鉴。
贾琮并不是来为难师父的,道,“师父,辽东那边,虽然号称是三十万大军,但徒儿猜想,最多也十万将士。今年冬天,既要打仗,肯定不能再冻死人了,师父要不,就留十万两银子给徒儿,冬衣的事,徒儿来解决。”
夏进点点头,叹了一口气,“有你在,为师还是放心的。”
粮草只能从九边调拨了,一两银子可以购买大米一石,十万两银子便是二十万石大米,从南运往北边,这其中的消耗恨不得要占一半了。
贾琮纵然再不情愿,此时也不得不提醒夏进,“师父,九边未必舍得给粮食,徒儿多给您六万两银子,不是走的明路,这银子,您也别舍不得花,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这些银子花出去,多的是人帮您筹备粮草。“
“傻孩子,你一口气就给我这么多银子,你哪里来的?甄家虽然被抄了,可这些银子是朝廷的,你擅自动银子,皇上能放过你,太上皇也不会放过你。你当师父是个傻的,不懂其中的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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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琮笑了笑,“师父,抗倭是大事,辽东的战事也至关重要,南边我尚且能够应付过来,耽误了辽东战事,徒儿便是朝廷罪人了。粮饷的事,有徒儿在,必定短不了师父。”
眼见离别在即,从此后师徒二人将一南一北,也不知道今生今世还能不能再见面,夏进看着眉眼间稚气尚未脱尽的少年,心头真是说不出的心疼。
他一声戎马倥偬,哪里不知道,大将军打仗在前方,最为要紧的就是后方的补给,若是跟不上,战场上就是炮灰。
自己若是去了辽东,不但管不了这南边的事了,琮儿还得留一只眼睛出来看着他,夏进于心何忍。
若是可以,他倒是想把琮儿带着一起去辽东,师徒二人相互帮衬,最关键的是,琮儿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说什么拼了性命都要护着他周全。
贾琮留了十万两银子出来,圣旨下的当日,他就让人去收集鸭毛鹅毛了,江苏这边好吃鸭,曾经有句话叫,没有一只鸭子能够活着离开江苏,他打算用这些鸭毛做冬衣的填充物,比起棉花来,既保暖又轻便。
第一笔订单,便是辽东的冬衣,唯有他亲自准备,才能放心。
辽东那边天寒地冻,衣物保暖乃是重中之重,往年运往辽东的冬衣用的多是黑心棉,穿那样的衣服站在城墙上,一夜就能冻死二三十人。
衣服他能准备,短时间内筹备二十万石粮食,再运过去,不是一项小工程,贾琮一时间没有这个精力,也暂时不能为了军粮的事,大动干戈,扰乱南边的粮食市场。
最关键的是,有了赵咨璧在这边作妖,吸引了京城的火力,师父手中又有银子,粮食的事不会出幺蛾子。
“师父这次带两百个亲兵过去,其余的人都留给你。你手上一共五六千人,不管是抗倭,还是自保都足了。”夏进问道,“抗倭的事,不是一时半会能够了结,你打算怎么做?”
贾琮道,“若是大顺国力强盛,徒儿倒是想打到倭国本土去,眼下自然是不能了。徒儿打算主动出击,将近海的倭寇据点全部扫平,只要这些据点没了,倭寇就没有了嚣张的资本。”
贾琮眼中神色微动,近海那些岛屿上,固然有些是倭寇的据点,更多的却是江南这些世家大族们的据点,他们在岛上养私兵,假充倭寇,或为自家出海的船只保驾护航,或劫掠出海的船只,无恶不作。
江南可以再乱一点。
他要的第一桶金很快就要到手了,将来,神兵营负责研发武器,纺织机和海上通商为他挣来银子,他又是有实权的武将,如此一来,进可攻,退可守,他也没什么可忧心的了。
若国朝安稳,他做个逍遥自在的勋贵,若世道动乱,他就顺势而为,登临巅峰也未尝不可。
神京,荣庆堂里,才损失了五万两白银的贾母,忧思过度,身体欠佳,堪堪养了回来,歪在罗汉床上唉声叹气。
黛玉侍在一旁,最近几日她侍疾,人略显憔悴了些,好在平日里身体养得好,倒也还能撑得住。
她端着玉碗,喂了两口燕窝粥给贾母,贾母勉强咽下去,便不喝了,推开,“不喝了,你把它喝了吧!”
黛玉不太习惯吃别人吃过的残羹,将碗递给了鸳鸯,“鸳鸯姐姐,我这会子喝不下,你先留着吧!”
贾母不疑有他,对鸳鸯道,“鸳鸯,你喝了吧,一会儿凉了就喝不得了。玉儿要喝,再现熬吧!”
黛玉自是不会在这边要什么燕窝粥喝,在一旁坐了下来,拿过美人槌,轻轻地为贾母捶着腿,贾母问道,“琮儿这些日子有没有写信回来?可有说了他在那边都做了什么?”
贾琮每十日会写一封信,信中最多只会告诉她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偶尔也会调皮地说他瘦了或是胖了多少,还要和她比,看谁吃得多胖得快。
黛玉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最近也不知道胖了还是瘦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黛玉想着,脸上不由得浮上了些笑容,极为甜蜜,道,“琮哥哥倒是时常写信回来,多是问候我,让我多吃多睡少思量,旁的事,从来没有说。”
正说着,外头打帘笼的丫鬟惊呼了一声“二太太”,便看到王夫人气冲冲地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封信,看到黛玉,往她跟前猛地一甩,“你看看,你看看琮儿干的好事,他可真是,把这家里的长辈们都不放在眼里,还欺负到亲戚们头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