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在乎这重赏,三年来,江南文坛对今日也是期盼良久,今日这一场,无论谁压倒了贾琮,声名远播,已不需养望之举了。
所有人都想踩在贾琮的肩膀上上位,这也是贾琮深恶痛绝之故,没有谁愿意给别人做垫脚石。
很快,江南这边选出了以李正、徐芥申为代表的十人,其中五大望族各有一人,其余均是出自耕读世家,在江南也早就享有名望。
甄应嘉出面后,熊弼臣的脸色就很不好看,这不仅仅是文坛中的事了。
三年来,哪怕熊弼臣一再维护贾琮,但一个“名”字,对读书人来说,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三年前,贾琮只有八岁多,已有“诗书双绝”之称,他非两榜进士,却能入翰林,任是谁,都是既不服气,又想踩他一脚,好张自己的名望。
江南文坛,三年造势,只为了这一天。
一旦贾琮落败,胜出者的声名,瞬间就能如日中天。
而有了甄应嘉的见证,意义就不一样了。
贾琮能够走到今日,除了他是荣国公的孙子之外,还赖于自身的本事。
这位金陵省体仁院总裁有密奏之权,若是在密奏中说些什么,宫里若听进去了,贾琮便会吃不了兜着走了。
自古,穷的地方当战场,富的地方当粮仓。
江南富庶之地,一向是天下粮仓,江南富则天下安,江南一向富,这些巨室们口袋里的钱,也得舍得掏出来才是。
朝廷与江南的关系,弱不得,更强不得。
到了此时,熊弼臣才明白,三年前,江南学子们齐聚码头,并非仅仅是对贾琮的嫉妒与质疑,原来有更深一层的意义在,甄家想要煽动江南学子,实在是太容易了。
贾琮在看到甄应嘉的第一眼,便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反而无惧。
甄家不过如此!
他无比庆幸,武周之后,红楼历史便发生了偏移,后世历史中的那些文人骚客,并没有在红楼历史中出现,他并非是一人面对江南学子们的挑衅,而是有一个庞大的诗人团。
只是,贾家的事情还没有了结干净,甄家就冲上来了,他倒是没有想到,甄家与贾家的关系,亲近到了这一步。
贾琮心头沉思,眸中光芒闪动,东南这边的战事,倒是可以利用一二。
但具体,在遇到师父后,他在细细斟酌。
女子那边,选出了三名才色均佳的闺秀,跪在天泉亭清溪上游,斟酒,放觞,贾琮等十一人也分别在清溪两旁席地而坐,等待上游来的觞,在溪水中,飘飘浮浮而来,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地盯着,不知这第一觞酒,会在谁的面前停留,第一首诗会出自谁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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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今日是随意赋诗,还是说,我们要拟定一个诗题?”贾琮的手在溪边的太湖石上轻轻地敲了敲,问道。
他一举一动都很随性,流露出的自然态度,吸引了诸多闺秀的目光,在江南学子们看来的那份目空一切,因了他出色的容貌,也成了胆气豪情,光芒万丈。
其余十人面面相觑,这个问题,他们不是没有思考过,他们也有拟定的诗题,一年四季,风光无限,可以入诗的实在太多,过去三年,他们不知道开了多少诗会,酝酿出多少诗意,做了多少准备,只为了应对今日。
原本,他们筛选出了十个诗题,若贾琮稍微不这么桀骜一点,他们肯定就会想办法顺水推舟地拿出来,但此时,受尽了屈辱的十人,均是不敢说话了。
眼看,酒觞从上游晃晃悠悠地下来了,在李正的面前打了个转儿,他不得已端了起来,道,“贾兄,不如你来拟个诗题吧!”
这是玩笑话了!
贾琮一笑,“李兄说笑了,客随主便,还是诸位拟个诗题吧!”
徐芥申对贾琮可以说是恨之入骨,想到自己横竖已经如此了,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把贾琮拉下来,笑道,“既是如此,那就以闺怨为诗题吧!”
全场寂然,却也有很多坦荡正直之人,为贾琮捏了一把汗,这是明显欺负贾琮啊!
在场这么多人中,没有比贾琮更加年幼的,能有资格参与今日盛会的,起步都是十五六岁了,家中早就安排了通房,纵然无赌书泼茶之雅事,也能听到女儿家几声哀怨。
唯有贾琮,十二岁,这样的年龄难识女儿趣。
“若贾兄觉得为难,我们也不是不可以换诗题。”徐芥申生怕贾琮提出质疑,先将话儿堵死了。
贾琮笑了一下,“我还从不知道,什么叫做闺怨,幸好这第一觞酒不是在我的手里,李兄,请吧,让我见识一番,现场学一学!”
徐芥申一张脸成了猪肝色,他的谋划,失算了一半。
他没想到,贾琮如此机警,先把话说死了,之后,无论他有什么妙句,都是李正等人抛砖引玉得来的,而不是他这个小小年纪,就识女儿趣,有感而发。
十二岁,若能写得闺怨佳句,只能说明贾琮是个天生的淫坯,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一个人可以狂,可以傲,却不可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