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内设了家宴,崔氏打发人来请。
沈沅槿卯正起身穿衣,梳发的时候尚还哈欠连连,崔氏院里的婢女过来时,她才刚跨过门槛欲要往沈蕴姝屋里去。
行至廊下,照见那婢女出得门来。
那婢女眼尖,一眼认出是她,叉手施了一礼。
饶是穿越来此间已有数年,沈沅槿还是不能适应和习惯旁人以“奴才”的姿态向她行礼,心里矛盾纠结,终是循着这里的“规矩”没有回礼,而是回她一笑。
还未进屋,又见枳夏出来,似是要去寻她,一见着她,旋即喜笑颜开,屈膝下拜后握了她的手,眉眼含笑:“这可不是说曹操曹操到么,孺人才刚叫我去叫你过来呢。娘子不必进去,孺人和县主很快就来。”
话还未落,陆绥便已循声着跑了出来,沈蕴姝跟在她身后,面上含着浅浅的笑意。
“姑母。”
沈蕴姝停下步子,细细打量她,观她今日妆面极淡,穿一身妃色的齐胸襦裙,外罩豆绿色大袖宽衫,既不失喜气,又不至喧宾夺主,单螺髻上簪着四蝶银步摇钗,斜插一朵绯色的通草山茶便再无其他。
“妃色称你,我瞧着很好;快些过去,莫要晚了时辰。”沈蕴姝笑着说完,转而去牵陆绥的小手,让陆绥走在中间。
正厅内,王孺人和郑侍妾最先过来。
沈蕴姝领着陆绥和沈沅槿先与她们互相见过,这才挑了靠后的位置坐下。
过得小半刻钟,陆禹和陆则先后前来。
直至陆渊与崔氏一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落了座,陆镇方姗姗来迟,神情淡漠。
崔氏叫传膳后,不多时便有提着食盒、捧着托盘的青衣婢女鱼贯而入,悉心布菜。
陆渊先动了筷子。
而后整个过程,沈沅槿都在埋头用膳,可谓专心致志;她爱吃红烧鳜鱼,剔刺的时候极为认真。
陆镇幼时被鱼噎着过,加之嫌鱼腥,鲜少吃鱼,见沈沅槿夹了一些在碟子里剔刺,暗想她倒是有闲心。
一时用过早膳,崔氏命人撤下杯盘碗碟,桌子收拾干净后,又有婢女另呈上瓜果糕点和热茶饮子。
沈沅槿吃着一盏茶解腻,略坐一会儿,崔氏院中的媪妇送了彩色丝线编成的五色缕进前,陆渊伸出手由着崔氏给他系上,然而双眼却是直勾勾地看向了沈蕴姝。
这样的场合该是王妃送彩缕给他。
沈蕴姝毕竟与他共枕多年,又岂会瞧不出他眼神中的暗示意味,幸而她也替他编了一条,待会儿他便是差人去取,也不用手忙脚乱地赶了。
沈沅槿和陆绥手上的五彩缕皆是沈蕴姝亲手编的,作为回礼,她们母女戴的也是由她编的。
陆镇浑不在意地兀自静坐着,不曾看那些彩缕一眼。
外头射粉团的东西俱备好了,沈沅槿便也赶鸭子上架似地随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