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之人松开手道:“他们不是人,是怨念。”
杨荣急忙转头,只见一个高大的汉子身披蓑衣,头戴斗笠而立。
他脸上棱角分明,眼神仿佛随时准备扑食的猛虎。
杨荣吓了一跳:“你是沈鉴?”
大汉笑了笑:“还有人记得在下,沈某深感欣慰。不过我现在自号‘苍山钓客’,沈鉴这个名字已荒废许久,几乎忘了。”
杨荣猛地跃起:“你果然是沈鉴,我找的就是你!”
沈鉴摘下斗笠放在一旁,请杨荣坐到块青石上,说道:“当年杨大人做翰林时,曾在姚相面前为我据理力争,在下深为感激。前番修书示警乃是为了报恩,大人万不可因此谢我。”
杨荣肃然道:“沈兄弟有功于朝廷,怎能不谢?”他顿了顿:“当然,还有些别的事情……”
不料沈鉴冷冷哼了一声:“我对朝廷没兴趣。它死也好活也罢,都与我无关。我现在只想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杨荣平素极善机辩,一听沈鉴的话头便知他心里有怨气,不能强行说服,于是道:“今日咱们只叙旧,不聊其他。”
沈鉴的语调顿时缓和下来:“如此甚好。”
杨荣举目四顾,但见山顶这不大的一块地方上竟有一小片竹林,下面并排竖着两块墓碑,一块写着“爱妻唐赛儿之墓”,另一块写“沈鉴之墓”。
他心道:坊间传言白莲教主唐赛儿为沈鉴殉情,看起来果然是真的。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能传到陛下耳朵里。
再看崖边立着一间孤零零的草庐,显然是沈鉴的住所。除此外,草庐旁以笨重的器械固定着一根独木桥似的木柱,直挺挺伸进云雾中,不知作何用处。
他忽然想起那些诱导之声,便问:“沈兄弟,我方才差点掉下悬崖,你说是怨念,究竟怎么回事?”
沈鉴道:“杨大人有所不知,此地‘物外山’的名字乃沈某所起。它之前唤作‘鬼见愁’,是一处自杀的盛地。”
杨荣一惊:“自杀也有盛地?”沈鉴淡淡道:“当然,这年头儿想不开的人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