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之见姬彻不但不叫自己伺候,甚至连金环银环都不稀得用了,宁可把自己弄成毫不体面的模样,也要用行动来指责他这个夫郎不称职,这不是故意打他的脸吗?
这招可真高啊。
然而沈安之不知道的是,姬彻还真没想那么多,纯粹是她脑子里就没有让人伺候的这根弦,半夜被拉起来又确实是困得不行。
沈安之揣摩这人吃软不吃硬,耐着性子道,“妻主可是嫌仆侍们手脚粗笨,我来给妻主梳妆吧。”
他掩去锋芒故作柔顺的时候还真是一副纯洁无害的小白花模样,也不容姬彻拒绝,款款走上前,拧了丝绢帮她擦脸,“面见圣上可是一等一的大事,不可敷衍了事失了礼数,妻主虽是天人之姿看不上这些俗物衣饰,但稍作装点锦上添花也总是好的。”
沈安之动作温柔娴熟,妥妥的贤夫良父,任谁来了也挑不出他的错。
姬彻心中好笑,还天人之姿,我自己现在几斤几两我心里没数吗,你还真是能屈能伸的主啊。
姬彻:“我还是喜欢你昨天桀骜不驯的样子。”
沈安之握着梳子的手一僵,“妻主说笑了,安之不懂事犯了大错,承蒙妻主教诲,如今已经改了,若是妻主仍不肯原谅,安之只有以死谢罪了。”
说到后来竟隐隐带了哭腔,他缓缓跪下,将脑袋枕在姬彻膝盖上,露出一段白皙脆弱的脖颈,若是姬彻想,随时可以拧断他的脖子。
他微微抬头,从上位者的角度刚好能看见他湿漉漉的眼眸,亮如星子的凤眼一片潋滟,类似于某种动物的幼崽祈求捕食者的垂怜,美得不像话。
婉伸娘膝上,何处不可怜。
若不是见识过他的杀人心肠,作为一个颜狗的姬彻还真就信了,“行了,我要你的命干什么,我可没你那么狠毒。我不懂这些衣饰梳妆,你按着你们的规矩帮我弄吧,别误了进宫的时辰。”
沈安之应了一声,这才站起身,低眉顺眼地帮姬彻梳妆打扮。
姬彻如何看不出他的缓兵之计,也懒得揭穿,想来他也是个人生大事不能做主的可怜人,只要他不再想着害自己的命,倒也犯不着跟他为难。
姬彻的头发昨日被火燎过,剪去干焦的部分后显得有些参差,狗啃似的。幸好沈安之手巧,用玫瑰油细细梳好拢上去,剩下的打成辫子,盘成元宁女娘们时兴的发髻,再戴上玉冠,这就有了几分样子。
姬彻没什么体面衣服,沈安之只得从自己的嫁妆中暂时挑些来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