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县令最后一丝尊严也没有了,他颤抖着手指向魏九华:“这么多年,我自问对你优待有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魏九华破罐破摔:“回报?呵呵,我嫁给你已经是你最大的福气,你还想要我的回报?郭良平,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吧!你这种无才无德的男人,配得上我吗?”
郭县令脸色发白,几乎是要气晕过去,洛承风扶住他,呵斥道:“无德罪妇,作奸犯科,还敢颠倒尊卑、口出狂言!来人,把她给我捆起来!”
身后几个扈从奔出,拿住魏九华。
她大叫道:“你们攀蔑于我!你们是要冤死我!我要去京兆府告你们!”
陈姨娘:“你告啊!你去告啊!你让我陈家做了这么多恶事,又杀人灭口,现在还想颠倒黑白,巧言脱身?做梦!我如今娘家散了,哥哥也没了,都是拜你所赐,魏九华,我就算拼了这身血肉也必定要你的人头!”
魏九华大笑道:“就凭你?你嫉妒我这个当家主母,伙同姓秦的伶人做局坑我,这事就算告到御前也得好生分说,还想要我的人头?呵,你才是在做梦!”
郭县令冷冷道:“这么多年,其实我一直知道你在替黄禀仁干那些肮脏的勾当。可我总觉得,你是为了我,为了这个家,所以,我一直尽力帮你们遮掩。可没想到,你们做得这么绝……这么不把我当人……”
魏九华:“你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要不是靠我,你能当上这个县令?你一家老小吃我的用我的,现在有脸来说我的不是?”
“没错。我一开始就不应该纵容你胡作非为,我一开始就不应该贪图这份虚名和安逸,我一开始就该揭露你和黄禀仁做的那些恶事,让你们早早下地府,也不至于害了我女儿和母亲……”
魏九华:“揭露?你揭露什么?你有什么证据揭露?就算是所谓的拐卖郭烁,那也是陈姨娘一家干的,她是为的自己的女儿,与我何干?与黄府尹又有何干?”
郭县令:“我说了,我一向知道你和府尹一家过从甚密,你们买卖这么多人口,甚至连家里的仆从都卖,我难道真的蠢到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吗?”
魏九华瞳孔逐渐收缩:“你……你居然是装的?”
郭县令:“我以为我已经够卑微的了,可你们居然连我的孩子都要下手。魏九华,你真是没有心的。”
魏九华脸色凝重道:“郭良平,你可想清楚,你要是真的帮他们害我,你自己这顶乌纱帽也别想要了!我身后有府尹大人,他一定会帮我,到时候,你只怕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郭县令:“你以为他能逃得脱?”
魏九华哈哈大笑:“就凭你,想算计他?哈哈,吃人说明!”
郭县令没再与她多说,几步走到那只红珊瑚前,双手捧住,高高举起:“我不用算计他。我一直都拿捏着他。”
魏九华脸上的轻松神色瞬间消失,她像见了鬼一样尖叫道:“你干什么!”
郭县令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狠狠把红珊瑚摔在地上。
乒乓脆响中,红珊瑚碎成了一地残片,一个卷绢册出现在众人眼前。
魏九华疯狂挣扎要上前去抢,被洛承风的人死命按着。
郭县令躬身拾起绢册,解开绳套,缓缓展开。
“丙午年四月初七,建州,通判唐缜,流放三千里,祖传金络脑一只;丁酉年九月十二,琼州,转运使陈康,畏罪自缢,红珊瑚一座……”郭县令对着绢册,一字一句地念着。
洛承风:“这是什么?”
郭县令:“是账册,是这室内所有东西的来源,是她魏九华和黄禀仁这些年作下的种种罪孽。”
洛承风:“上面的罪名又是什么意思?”
郭县令:“这些人,都是几十年来曾与左相意见相左的,他们在朝中被黄禀仁等人罗织罪名,或获罪下狱、或左迁偏远之地,再被魏九华这等腌臜毒妇做局害死……左相一直在用这样的手法排除异己。”
魏九华满眼怨毒地盯着他:“郭良平,你要干什么?你可还有老母卧床、还有三个女儿,他们的性命你都不顾了吗?!”
郭县令:“我正是顾及他们,这才要站出来检举你。这不是你一直标榜的吗?夫人,你为了这个家呕心沥血、掏心掏肺,如今,为了这个家,你就坦白从宽吧。”
魏九华大骂:“你个狗东西!我再怎么说也是你名义上的妻子,我坐罪了你也得连坐!”
郭县令突然咆哮:“你个背夫窃人的毒妇!还想用我妻室的名义自保?你做梦!我会把你干的所有事情统统都告上府衙,大理寺、刑部……我要你和黄禀仁不得好死!”
他第一次在人前如此强硬,脸色涨得青紫,圆胖的身子因为过于激动而剧烈起伏,魏九华头一次见他这样,一时没反应过来,竟找不出话来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