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年间,农业亩产其实增长极其有限。毕竟物质、能量是守恒的,在没有化肥的时代,无论伱怎么提高农业技术,边际效应只会越来越低。
“你家一年能收多少粮?”邵勋又问道。
“两年中,收了百四十斛麦子、六十斛豆。”农户答道。
“几口人?”
“大口、小口五人。”
邵勋点了点头,这个收入够吃了。
五口之家,一年吃六七十斛粮,可勉强果腹,不会饱。但他们家还养了不少牲畜,有奶吃,这就不至于饿了。
休耕地种完豆子,保不齐再种点果蔬,几个月就能收。
门前屋后再种几株果树,就更不缺了。
这就是地多的好处。
南北朝时期,一丁授田几十亩比比皆是,授田百亩都不鲜见。
这样的人地比例,哪怕粗放种植,一亩地只收大几十斤,养活一家人绰绰有余。
唐初只有一千多万人,男丁授田百亩。
唐人诗句中,哪怕是村子里的普通庄户,各种节日也有肉吃,有酒喝。说古代人吃不到肉,并不完全准确,至少在人少地多的时候没问题。
人少地多的情况下,只要没有战争,没有灾害,老百姓不但能吃饱,还能最多耕种三年就能攒下一年的余粮——但眼下不可能没有战争,这个对农业生产影响就大了,最严重能让你家里今年少种一半地,因为缺乏了丁男,老弱妇孺种不动。
“把那几位渠帅喊过来。”邵勋吩咐道。
杨勤、刘灵二人争相而出,又互相看了看,都停下了脚步。
“速去。”邵勋催促道。
两人遂一起去,片刻之后,诸位渠帅被喊了过来。
“拜见陈公。”他们操着别扭的口音,齐声说道。
邵勋看了看他们,随手指了一人,问道:“汝何名?”
“沮渠崇。”
“匈奴人?”
“祖上本安定卢水胡,后迁居北地。”
安定、北地靠在一起,皆雍州属郡。
“以何为业?”
“放牧牛羊,也种些地。”
“如何耕牧?”
“于田畔起屋,东边种地,西边放牧。隔三年再换过来。”
邵勋一听,喜上眉梢。
胡人也懂得轮作休耕,不错,事情好办了。
“我欲在赵郡为尔等授田,如何?”他问道。
“有地就行。”
“但这田却需按金谷园之法来耕作,如何?”
“遵命。”沮渠崇一口应下了。
其实他已经与金谷园那帮人有过接触了。
不就是轮作嘛,搞得谁不懂似的。
他家的部落在安定、北地生活,早就发现其中奥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