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讲是这样的,只是现在谁都知道,徐夙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
最近几日三座城来回跑的喻斌宽慰道:“恩师勿忧,坐镇涂州的是柱国将军孙功,麾下兵力虽不如越州城,却也都是京营及各地折冲府抽调精锐。”
“哦对,老孙也来了。”
最近忙的和什么似的齐烨,都将孙功这一号人给忘了。
孙功当年也是康老六麾下的一员战将、猛将,虽没有“帅”相关方面的经历,作为本身就统领京营的柱国将军,守一座小小的涂州不成问题。
战争总是一成不变的,杀人,或者被杀,直到有一方杀不动了,直到有一方不敢杀了,战争也就结束了。
齐烨没有逞英雄,老老实实的进入角楼,蹲下,抱着双腿,聆听着。
聆听着死神盘旋在空中尽情的狂欢着,挥舞着收割人命的巨大镰刀,隐入黑暗之中,轻灵的身姿如鬼魅一般穿梭在战场的每一处角落,所过之处,尸横遍野。
利箭射入身体的声音,仿佛死神那瘆人的骷髅头中发出的桀桀怪笑之声,尖锐箭矢破空而发,破空而至,破空射入血肉之躯,倒地时死神的饕餮盛宴。
钩索被丢到了城墙之上,作为南军最精锐的弓骑营将士们,面容平静的可怕,随着各阶旗官冷静的指挥下令,大量盾卒捡起了地上的长矛,将一个又一个试图攀登到城墙上的敌军捅回墙下。
蹲在角楼之中的齐烨没有看向墙外,以他的视角也只能看到城墙上的守卒们。
抱着双腿,直勾勾的望着守卒,望着越来越多的守卒被抗了下去,被拖了下去,齐烨的目光充满了困惑。
他突然困惑一件事,困惑一件极为不解的事。
南军,到底在干什么?
或者是问,朝廷到底在干什么?
关外的异族们,又是在干什么?
百姓,告别了至亲,入了营,拿起了木枪,不停地捅着草人,直到有一天,登上城墙。
异族,离开了山林,来到了城下,朝着空中射出箭矢,跑到城墙,丢出了钩索,登上城墙。
百姓,变成了军伍,军伍,战死了。
朝廷,募兵,让更多的百姓,告别了至亲,入了营,登上城墙。
异族首领们,让族人们生孩子,漫山遍野的跑,直到有一天走出山林,冲到城墙之下,死在城墙上。
两帮人,杀,杀,杀,互相杀戮着,折磨着,一起痛苦着,一起拼杀着,周而复始。
南军守城,是因异族攻关。
异族攻关,是因徐夙想要复国。
可徐夙复国之前呢,异族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攻打城关?
原本齐烨是知道原因的,可他现在觉得自己或许根本不知道原因,朝廷,应是知道的,只是大家都忽视了,漠视了,慢慢也就不在乎了,反正死的又不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