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义气!不光是跟他混的小弟,附近几条街的老头老太,小商小贩,青涩学妹单身母亲,谁被欺负了谁遇到麻烦,找上门来哥就会负责到底。
那是个金钱几乎万能的时代,例外是当钱遇上拳头。那晚陌岩在鲗鱼码头第一次遇见万载哥时,他正在教训几个抢渔民伯伯螃蟹筐的烂仔。陌岩眼瞅着高大威猛的熊猫眼挥拳踢脚,将几个手持棍棒匕首的青年逐个儿送进水里,便如漆黑的荒野中升起一颗启明星,为他原本过一天算一天、吃上顿不知下顿在何处的人生照亮了前路。
从那天起,万载哥的身后就多了个穿大几码衣衫的少年。陌岩初来时较瘦,衣服都是万载哥穿小了的,套在他身上如折叠起来的雨伞,一堆布料裹着纤细的骨架。合适的只有头上那顶鸭舌帽,是万载哥在他十二岁生日时买给他的。同一顶帽子,每天的戴法都不一样。
按照当时的规定,十三岁就能参赛了,只是不满十七岁的会被分到单开的少年组。然而没人会认真核实你的身份年龄,万载哥身材魁梧,一年前就开始打成人组了,基本上每周末都有比赛。有时是去正规赛场,还有时就是空地上围一圈绳栏,连观众席都没有,只要给够出场费或奖金就会考虑。
而陌岩作为他的跟班之一,专职负责在中场休息时递水壶和毛巾,这表明他是万载哥最信任的小弟。毛巾倒也罢了,水壶要是落在信不过的人手中,给偷加了兴奋剂或迷药什么的,谁知道?大部分赛事可都是设有赌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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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老师,”小羽听到这里插嘴道,“你通过看比赛学了不少拳术,对吗?就像上次腾飞武术队来咱们篦理县表演,我偷学宋老师那样。还有,呃,在善渊学校那次……”
“这个,”陌岩想了想,说,“自然是受益不少,然而前提条件是万载哥已传过我基本功和他的心得。你得先成为内行,才有可能看出门道。”
小羽在被窝里直摇头,下巴擦着睡袋的绸面沙沙响,“我喜欢打架,没人教,也能看出门道。”
好的好的,陌岩心说,你是天生天养的女战神,和正常人不同。
接下来的部分就被陌岩省略了。少年时的他没读过几天书,气质不似如今这般儒雅深邃。骨相过于凌厉,泛蓝的眸子应当是清澈的,只是如其他年少出来混社会的伙伴们一般,很少睁大眼睛正视别人。虽是叛逆的做派,眯眼时配上抿嘴一笑,又有种邪柔之美。
所以在他观战的时候,身边总少不了主动围上来的艳妆女子。那些女人比他大两三岁至八九岁不等,身材通常都已发育成熟,个头也比他高。那年代女人流行穿质地很薄的紧身长裤,无论春夏秋冬,冷了就披件人造皮草,让陌岩想起当地随处可见的走地鸡,羽翼丰满两腿光光。
这些女人有的只是从头到尾盯着他看,不管台上谁胜谁负。有的将正在吃的零食塞进他怀里。手贱的甚至会冷不丁摸一把他的脸蛋,在他怒目而视时再咯咯地笑着说:“呦,瞧人家恼了呢!”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大家敬重万载哥,是调戏,也是种“逗弄万载家孩子”的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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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陌岩一起跟着万载哥学拳的还有另外三个“师兄弟”,几个晚辈经常在一起切磋,虽是点到为止,动起手来就不可能不受伤。所以陌岩每日要么手上缠个绷带,要么面上顶块淤青,基本上没有囫囵的时候。然而随着拳击训练的一天天展开,肩膀和胸部的筋骨日渐强健起来,男性的帅气开始集结,即将定型的五官也在做最后的生物优化。
万载哥许陌岩每个月参加一次少年组的比赛,前提是不能同闫虬手下的人交手。少年组的重伤死亡率一向较低,例外都发生在有闫虬组里的人参赛的时候。
目前在整个千壑县西南一代,闫虬同万载哥虽然还不及那些成名已久的老拳手,也算是风头正劲的后起之秀。陌岩曾看过一次闫虬本人的比赛,可谓在力量和速度上都已达巅峰。只是为人凶狠残暴,人品同万载哥不可同日而语。据说二人会在年底有一场压轴赛,主办方已分别同参赛双方签好了合约,胜方将获得巨额奖金。
“力量与速度,”小羽听到这里时,眨巴着眼睛说道,“打架的时候,这两样不就是最关键的吗?”
陌岩扭头望着她,“还有一样……你该睡了。”
“是技巧吗?”努力睁大的眼睛。
“对,”陌岩不得不服,“那小羽认为,技巧是怎么来的?”
“图省事,就跟别人学呗。不过最好的技巧都是自己想出来的。”
陌岩点头,真合他脾气。他在武术和物理方面就有不少东西是自己琢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