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到底什么东西能定义一个人呢?是躯体、大脑、记忆,还是所谓的灵魂?转世的人若不具备上世的记忆,那他还是同一个人吗?
“龙螈寺,”老和尚点点头,显然也听说过,“乃娑婆世界六大寺之一,只是未听闻寺中有女弟子。”
“长老,贫尼这些年来为外出布道方便,时常要根据弘法对象来改换自己的形貌,最近便是针对都市高知女性这个群体。释迦佛祖曾教导我等比丘、比丘尼——不可着相。然而世人总免不了以貌取人。”
边说,边将度牒小心收好。
“佛祖还说,无论何种法门,都如过河的木筏,目的只是助人到达彼岸,得道后断无执着于木筏之理。贫尼今日之装扮若是冒犯了长老,还请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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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羽虽是道门出身,毕竟在龙螈寺受过正统佛门教育,所接触的高僧大德数都数不过来。更不用说燃灯古佛此刻是她养子,释迦牟尼是她战友,未婚夫乃陌岩佛陀转世。想要摆摆谱,扮演一个悲天悯人、心系众生的师太,那还不是惟妙惟肖、信手拈来?
果然,对面三个和尚闻言,额头都渗出汗来。
“哪里哪里,”老法师冲魅羽回礼,诚恳地说,“师太所言极是,方才是老衲执着了。师太为普渡众生,甘愿舍弃清净,重入尘世,实乃大悲心、菩萨行,令人倾佩。那就劳烦师太领路,两个小徒在此等候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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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魅羽便堂而皇之地怀抱蒲团,领着老法师朝会场正门走去,耳中却听陇艮说道:“丫头倒也不必妄自菲薄。笺竹说得没错,丫头终日为众生之安危与福祉四处奔波、出生入死,干的恰是我佛门正业。给笺竹那小子做助理,算抬举他了。”
魅羽闻言一愣,原来这老和尚法号叫“笺竹”啊。陇艮虽在几月前已表明身份,大家在交往时还是心照不宣地以战友相处,照旧嬉笑打闹,今日这还是他第一次以释迦的身份同她讲话。作为佛门弟子,能得到佛祖亲口称赞,魅羽面上泛起红润。
眨眼间到了安检处,魅羽闪身退到笺竹身后,同时在心中暗暗佩服。她自己是鬼道出身,生来便能用肉眼看到魂灵。笺竹到来之前原本有三两个低阶半魂在会场周遭游荡,现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记得她和陌岩去鬼道梅魍谷的时候,那些半魂们不怕她,看到陌岩就躲得远远的。
警卫们自然已接到通知,傍晚时分恭候法师大驾,见笺竹到来一个个态度恭敬。随后瞅了瞅跟在法师身后、怀抱蒲团的魅羽,想要出声询问,又识趣地打住了,互相间挤眉弄眼起来。
魅羽这期间迈着小碎步,半低着头,望着前方的地面,面露些许窘色。她知道警卫们都是怎么想的:身为高僧大德,都这岁数了,居然还带个年轻女助理四处抛头露面,只能说——有个性,当真有个性!
不过话说回来,陌岩当年不就像这样带着她抛头露面吗,可曾畏过半句人言?大才之人,行事作风自是不拘泥于世俗。这位笺竹长老,搞不好年轻的时候也干过类似的事呢。想到这里,魅羽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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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身在会场的境初简单地吃完晚饭,端着杯咖啡回到自己的隔间。暗忖也不知那丫头现身在何处?虽然嘱咐过她不要来会场,但以她的脾性,怎么可能在家里坐得住?
只是眼下这座场地可不是使点儿手腕儿就能溜进来的。丫头若是到了场外,肯定急得抓耳挠腮了吧?想到此处,境初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下。
让她受点儿挫也好,哪有像她这样的?一天到晚不是惹祸,就是把别人的麻烦事揽到自己肩上。全六道最忙的人,是不是非她莫属?哦,还有她那个姐姐,估计也快嫁给铮引了吧?这俩女孙猴儿结婚后,是不是也该消停两天?
这几日境初一直在琢磨,婚后该去哪里定居好呢?祖母看样子是打算在识处天同文瀚常住下去了,而境初自己并不想回空处天首府布伦堡,那儿与过去的生活有太多联系。搬去天荫湖一带如何?记得他在佛国的时候,同魅羽鸟第一次外出约会,就是去的天荫湖。
他甚至还设想过他俩不久后的爱巢会是什么样子。枪械室和健身房是必不可少的。别人用来盛放瓷器、刺绣的橱柜,搁他家里则要摆满军功章和舰艇模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