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打八十个?”辟阎君撇着嘴,交叉双臂看热闹地说,“行,尽管试。”
“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给我师父弄张凳子坐。你也看出来他不舒服了,是吧?”
魅羽说完便开始向四周张望。见一处小土山上凸出来一块大圆石,便冲站在那座小山上的几个鬼说:“喂,你们都让开。待会儿伤着了我可不负责啊。”
说完便抬手指向西方的天空,手落下时一片金石之光便射到了小山上。这时那几个鬼才知道厉害,急忙飞身跃下小山。但听轰隆隆一阵响声过后,被劈下来的大圆石朝着这边滚过来,一直滚到辟阎君的身边才停住。
“这还没用新功法呢,”魅羽抱歉地冲众鬼解释道,“稍安勿躁。”
说完后,自己立定站好,并朗声宣布道:“新功法练习,正式开始!”
心里说,天尊,您最讨厌的妖女居然成了您的徒弟,想不到吧?搞不好还算新徒弟中比较有出息的一个呢,荣幸吧?
先是左脚往前踏了一步,想了想,又收了回来,自言自语道:“不对,这应该是中间的一招。”
重新站好,右脚又踏出去,同时双掌前推,接着右手回抽。两手一前一后转动着,在胸前画了个垂直于胸的圆,一个黑白阴阳鱼便在这圆中生成了。与此同时,周围天地之间刮起了一股旋转的大风,将这一堆人鬼包在中央。
此时魅羽已放下左手,右手将阴阳鱼拉成与胸平行。随着阴阳鱼的转动,站在魅羽左右两侧的几只鬼一个个被无形的气流抛上了半空。众鬼怪叫。
魅羽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右手将阴阳鱼按平,用掌力将之向着圆石推了过去。随着阴阳鱼的前行,一片金光从圆周处散开,便如一把锋利的圆刀一样,噼里啪啦将圆石的上半部分整个削掉,飞了起来,砸在远处的鬼群中。被惊扰的众鬼怪叫着跃开。
魅羽走到圆石前面,查看了一下凹凸不平的表面。叹了口气,回头冲陌岩和鹤琅说道:“就这水平,也出来收徒?”
陌岩靠着鹤琅,虚弱地睁开眼睛,脸上是一副朽木不可雕烂泥扶不上墙的表情。“你这是典型的徒弟不成才、全赖师父不会教——你把人家的阴阳鱼转反了,你知道吗?”
“啊?”魅羽用手捏了捏鼻子,冲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是每个人都有师父您那么好的记性。”
转过身来,又把刚刚的功法使了一遍,只不过这次旋转的方向倒了过来。周遭的大卷风不见了。刚刚使的时候,还有好几个站在两侧的鬼被气流甩走,这次众人连衣角都没动。
阴阳鱼被推出去的时候,圆周也没冒金光,只有一层若隐若现的薄雾。然而削到圆石表面时,无声无息,便如切豆腐一样容易。一片光滑平整的石镜面随后呈现在众人面前。
魅羽贪婪地望了一眼石面,又把功法使了一次。这次将阴阳鱼向下方推,把底部也削平后,停也没停,伸手指向自己头顶,石块便飞到她头顶的半空中。她把手冲着半空中划了几个小圈,将石块侧面也修齐整,才让之缓缓降落到陌岩的身前。
收功,小碎步跑到他身侧,扶着他坐下。“你试试怎么样,坐着可还舒服?”
陌岩把屁股在石面上来回蹭了蹭,说:“你把表面搞这么滑,我又浑身是汗。待会儿一不留神呲溜跌到地下去,你就高兴了?”
魅羽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跑到鬼众面前喊道:“八十个,自愿报名。”
鬼众们摸了摸脖子,似乎在想象着圆刀切向自己颈部的场面。然后哄地四散而逃,连辟阎君和他的手下们也不见影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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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总算安静下来。三人找了处避风的山谷,生了堆火,稍做喘息。
陌岩在暗处打坐。魅羽坐在火前,能感到胸前的那块帕子还是湿的。她暼了一眼在一旁喝水的鹤琅,问:“大师兄,你估摸着飞卯目前在哪儿?”
“什么?”他像是没听明白她的话。
“我是说,涅道啊。有件事你大概还不知道。上次我和师父去梅魍谷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半魂。那人的魂魄曾经到此处神游,结果就被殁天枢给扣下了,一连扣了好多年。还是涅道回复法身那次引起的震动才让他得以逃脱的。”
“哦?”鹤琅说,“殁天枢还有这种法力?”
“是啊,只是不知道要距离多近才会被拘了魂。估计在殁天枢附近死去的生灵,灵魂都立刻被吸走了,想投胎也不行吧?……哎,你说这个殁天枢和粉魄魄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
魅羽有一茬没一茬地说着,同时也挪去一边黑暗的地方,开始打坐起来。她需要短暂的休息。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休息同样是战斗的一部分。
入定了一会儿,她便试着产生了个无识圈。将无识圈在周身扩大后,没有觉察到任何人的存在。既没有陌岩,也没有鹤琅,连一团模糊的身影也找不到。
在确认了这一点后,她便收了无识圈,起身督促二人继续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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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三人在山地中跋涉。陌岩休息后比之前看着好些了,至少可以不用人扶,自己走路。
这一行当中要翻过两个山头,无路可绕。从第二个陡峭的山坡下来时,天色已微微泛红亮。三人的面前陡然出现了一大片沼泽地。高低不一的沼泽植物穿插在大大小小的水洼间,有些地方还咕噜噜冒着泡泡。
魅羽长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躲不过!
“这叫留客沼泽,”她沮丧地说,“普通的沼泽,行人最多被泥潭流沙给吞没。住在留客沼泽里的,都是溺死鬼。会时不时从水洼中伸出一只手来,拽住你的脚踝,把你拽下去陪他。以咱们的修为,自然不会真的被拉下去。但要是这一路走过去,得大半天的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