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言一出,巧儿彻底没了指望,她双腿失力,瘫软在地上,全靠着管事妈妈施力往外拖着。
将出门时,崔瑜轻轻唤住了那妈妈。
巧儿的双眼当即又燃起了希望。
却听崔瑜道:“劳烦妈妈,为她治伤的药铺掌柜,如今正拿了收治之日,她所穿的衣裳候在二门,收治当日的情形,相邻商铺皆可作证,掌柜绝非伙同她出逃大内的同伙,请妈妈送她回宫时,代为禀报女官们。”
巧儿眼里的希望瞬间熄灭的透彻,她脑子一转,又垂死挣扎道:“奴婢不知,当日收治奴婢的,竟然是崔四姑娘的手下人,请崔四姑娘好人做到底,求求老夫人,别送奴婢回宫了。”
“仅凭这句话,你便能断定,那药铺是我所有了?”
巧儿一时哑然,崔瑜却只是平静地看向她,“事到如今,巧儿姑娘又何必再装下去呢?我身边的侍女玉书巡查药铺之时,曾与你当面交谈,今日街上,她也在场,你早便知道是我的人救了你的性命,可你拿刀刺向我时却并无片刻迟疑。”
“我如今之所以能有命站在这里,不是因为你手下留情,而是因为昭平侯及时出现,救下了我。”
“那么,”崔瑜定定道,“我为何要以德报怨,饶恕险些害我丧命之人,甚至不惜冒险相助呢。”
她话音落下,管事妈妈再不给巧儿胡搅蛮缠的机会,塞上布条,一鼓作气将人扭送出了堂屋。
红木隔扇门打开又闭合,堂屋重新恢复了宁静。
“瑜姐儿,”老夫人轻轻唤了声,崔瑜走过去靠在她身边。
老夫人拉她坐下,将她搂在怀里,沉默地摸着她的发鬓。
良久,崔瑜听她道:“祖母这些年,真的做错了,牵连了我的瑜姐儿受苦。”
她的语调里少见的带了无尽的倦意和痛惜。
崔瑜知道,老夫人是在为这些年对大房的偏疼和纵容后悔,她认为是自己养大了崔瑛和卫氏的野心。
“这不怪您,”崔瑜偎在老夫人怀里,缓缓开口。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纵然是果敢善断,曾得太祖皇后亲口称赞为女中豪杰的沈氏,面对英年惨死的长子长孙,也不免是要心软的。
崔瑜扪心自问,若换作她是沈氏,也无法对大房仅剩的寡母幼孙毫无照拂。
然而,格外的照拂,却并非一定会滋长自私疯狂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