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杜仲磕了个头，声音怯怯的：“奴才不敢说！门上小厮早上跟好几个来闹事的混球打了一仗，到现在脸还肿着呢！”

“都闹到府上来了么？”柏清玄惨淡一笑，“为何如此冥顽不灵？”

杜仲膝行几步，靠近他脚边：“适才大老爷发话了，说要把您挪到庄子上去住。公子，我们……”

柏清玄倏尔抬手，止住他的话头，“那便去吧，留在府上只会更乱。”

午时刚过，杜仲就已收拾好行囊，叫了马车在门上候着。

柏清玄正欲起身，院子外突然传来通报声：“陛下驾到——”

“陛下？”他沉吟一句，门外响起纷杂的脚步声，“请柏大人出来迎驾！”

杜仲扶着他走出厢房，少帝正迈步走向厅堂。

“柏卿，无须多礼，”少帝抬手扶住他，道：“我们进去说吧。”

进了厅堂，少帝坐在主位，柏清玄坐在客位，仆人们看了茶，少帝才开口道：“身子好些了么？”

“回陛下，”柏清玄拱手一揖，“已经大好了！谢陛下厚爱！”

“朕今日来，不光是为了探望柏卿，”少帝缓缓说道，“还有一事，想征求柏卿的意见。”

柏清玄心底一紧，忙道：“陛下请讲，卑臣一定竭尽所能。”

“如今北地战况危急，伏统领也已出发五日有余，”少帝语气平静，道：“万一雍州沦陷，京城便危如累卵。朕同几位爱卿商议，打算将朝廷南迁江州，柏卿意下如何？”

听到南迁，柏清玄眉心骤然一蹙。

“陛下，”他冷静道，“江州虽富庶，可到底是偏安一隅，卑臣恐从此以后信朝国祚难延。”

“可如今之势，”少帝惆怅道：“还有何人能为朕死守京城？”

柏清玄笑了笑，答道：“陛下难道忘了，卑臣也是熟读兵法的文韬武略之才。”

“柏卿你？”少帝露出些许不可思议，诘问道：“可柏卿从未亲历沙场征战，真能担下此等重任么？”

“陛下不愿信臣？”柏清玄深深看着他，面上露出决绝之色。

“信，”少帝犹豫片刻，抬嘴一笑道：“柏卿能亲自操刀，朕自然欣喜万分。”

送走少帝，杜仲扶着柏清玄登上马车，缓缓驶向郊外农庄。

沿路人影伶仃，城里人早南下避难去了，如今的信城只剩一具空壳。

柏清玄坐在车里，将窗帘揭起，看着车外连绵阴雨，忍不住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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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要到那个地步，我还有何种理由苟活？”

信城若沦为危地，蓝昊天恐怕早已战死。

他踽踽一人独行于世，既无法安邦定国，又不能狗苟蝇营，还不如死了痛快！

风吹麦田，掀起阵阵波涛。呼啸如龙，涌入他耳中搅起一阵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