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舟看向窗外,眸光黯淡:“我不过是齐府养着的乐师,那日齐泰挟持了病入膏肓的先帝,要先皇后设宴迎萧洪山凯旋,才得以混进了宫。”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只等萧洪山带兵进京,他便能龙袍加身,篡位称帝了。”
“痴心妄想。”阮桑枝冷哼一声:“且不说萧洪山是假意归顺,只论盘踞阳州的燕斐,下落不明的燕逢,这皇位就轮不到他!”
“别上火啊。”兰舟抬手给她倒了杯茶,甚至消耗魂力弄成热的:“宫里那神医的嘱托我都记着呢,你现在做什么都要心平气和的,不然一个气没顺过来,倒头又要睡个三天三夜。”
“……管的真宽。”
他双手奉茶,眉眼弯弯:“那请娘娘受了这好意,再继续听下去。”
见阮桑枝口不对心的蜷起指尖,捂着瓷杯取暖,兰舟有片刻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在永和宫的日子。那时候不用顾忌苏弈的命令,整天和盼儿玩闹,和秋月聊聊琴曲,没事还帮着茯苓熬药,他都学会照顾人了。
仿佛自己也可以像个寻常百姓一样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讽刺的是,这样的日子竟然出现在死后。
他接着道:“先帝灯尽油枯,众目睽睽之下驾崩了,先皇后悲伤过度,紧随而去。”
“齐泰大喜,以为天助,便将他提前准备好的禅位诏书拿出来,带着人去寻玉玺。”
兰舟面色无悲无喜:“至于我们这些知道了秘密的乐师,只有被暗卫抹脖子的下场。”
“幸而我早在先帝驾崩的时候就趁乱跑了出去,逃过一劫,谁知一时慌不择路,竟然到了东宫。”
阮桑枝手腕轻颤,将茶杯放在桌案上:“……如何?”
兰舟神情晦涩,眸中似乎多了几分于心不忍:“许是我凡胎肉眼,但东宫的确空无一人,只余红纱罗帐,和未写完的婚帖,墨迹干涸已久。”
婚前三月,她就已经失去了和燕璟的联络。
当时便猜测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但宋清玄腹背受敌,自己也重病加身,几经绝望,听天由命。
可燕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也不是孑然一身的光杆太子,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将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囚禁起来?而他又遭遇了什么?
“然后呢?”
“很安静。”兰舟的眉目间浮现一丝困惑:“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可确实又死了那么多人,仿佛都是在瞬间被封喉了。”
“娘娘,实不相瞒。”
他摊开掌心:“我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若说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只有这里,多了颗红痣。”
“据说这是情人的泪,可我孑然一身的,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