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清早送来宴王府的新枝里,挑几支白檀,再取个定窑花尊瓶来。”
谢宴辞风流蕴藉之姿,白绿相衬正合适,既不明艳得夺目,又不黯淡得无光。
东西送来前,姜稚收好了桌上的古籍卷书。
她盘腿坐下,桌案底边铺着雪白的毛毡,便也不会觉得冷。
约莫半刻钟过去,屋外忽然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姜稚正入神地修剪枝叶,听声蓦然抬起了头,察觉出不是谢宴辞,也不是元宝,就紧紧盯着门外。
先映入眼帘的是双黑色短靴,银色的护甲加身,怪不得步子声比旁人都要闷些。
此人面生,样貌平平,虽算不上不修边幅,却也如远北而来的糙汉,皮肤被晒得黝黑,唇边皆是胡茬。腰间没有佩戴利剑,想来是进院前就被门口的侍卫搜身截下了。
常年习武带兵之人,在姜稚刻板的记忆里,本该都是这样的。
但谢宴辞除外,许是因为他是个王爷,免不了养尊处优。
那人看见姜稚,显然也是一愣,立在了原地。
姜稚不知其身份,还是微微颔首作礼,温声道:“王爷不在,若是有要紧事,可找院中的小厮寻人。”
副将朱愈在军中时,放眼望去尽是些五大三粗的老爷们,时间久了,稍微眉清目秀点的小士兵,竟都能看顺眼许多。但他不好这口,也不敢,就时常等着每月的休沐,去勾栏院里厮混一番。
今日恰逢主将家中八十老母高寿,告假两日。
朱愈这才前来宴王府,代替主将同谢宴辞议新政一事。
他入府后,跨过气派的朱漆大门,穿过曲折回廊,花圃小道。一路碰见宴王府的侍女,个顶个的琼花玉貌看得他是心痒难耐,频频回头,险些还走迷失了路。
但他也不敢在宴王府造次。
只是没想到谢宴辞果然如传闻中所言,流连花丛,嗜色如性,就连伺候的奴婢也都是容貌出众的。
不曾想进了谢宴辞屋中后,他会在屋中看见如此绝艳夺目的美人儿,肌肤如雪,纤眉朱唇,宛若水中月,画中仙,清丽脱俗得不似凡尘中人。她就伏在桌案上,明澈双眸里无波无澜,恰似那不染纤尘的静莲,神韵翩然。
朱愈一时看失了神。
姜稚面色逐渐凝重起来,与外男待在这里传出去有损清誉,况且这人的眼神过于直白,让她有些不适。
所以她连手中未剪完的白檀也来不及收整,就撑着桌案站了起来:“那大人在这候着好了,王爷也该回来了。”
朱愈挪了半步,挡住了她的路。
“你这个丫鬟好生美艳,叫什么名字?是常在王爷屋中伺候的吗?”
姜稚愕然,眼前这人原是将她当作宴王府的婢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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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难怪,谢宴辞数日都没踏入她院中半步,她既不出门,也没来客,有时嫌盛装繁复,只穿个齐胸襦裙,头上别说配饰,发髻都不怎么盘。
如此素净,被认作是婢女便罢了。
但这个朱愈眼底的腌臜实在惹人不快,姜稚早已不是不经世事的少女,如今又身在宴王府,她算不上害怕,只是十分厌恶,也毫不掩饰嫌弃的神色,站得远远的。
“大人请自重,这里是宴王府,是王爷的府邸。”
朱愈闻言冷哼一声,似是不屑:“那又如何,我身有军职,也是王爷手下的重臣,一个以色侍人的婢女而已,在这跟我装什么清高。”
他平日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