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夫静静听着，忽觉得堂中气氛分外温暖，方才的低沉在此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阖家团圆的念想。

“好了，你们先下去收拾。下午咱们就出发！”他轻声嘱咐，“路途虽不算太远，也要小心风雪，快去吧。”

二牛与春宁行礼告退，欢天喜地回去收拾行囊。

直到他们脚步声渐渐远去，恶夫才收回目光，望着窗外的灰蒙天色，心底掠过一抹难言的怅然。

“过年回乡……”他在心里默默呢喃，似是对他人，也似自问自答。

初来时孤苦的一幕幕，又浮现在脑海。二牛两人起码有个村庄能回，哪怕只是一间老屋、一张旧桌，迎来父母长辈的笑脸与热汤，那又该是何等幸福。

他轻呼一口气，整理思绪看向王离，“上将军可回来了？”

王离一听，神色陡然一振：“大父今晨方回城歇下，现应在府中调理兵事。若您要去拜见，我这就带路。”

恶夫微微颔首，随手理了理大氅衣襟，示意王离、蒙恬先行。三人一前一后走出厅门，院外冷风裹挟着落雪，扑面而来，倒让恶夫精神更为振奋。

出了太尉府，踏上咸阳街道但见雪色苍茫。

百姓们依旧沉浸在新年余韵中，时不时能听见街角传来零散的鞭炮声，或有孩童欢闹奔跑。

恶夫随手拦下一驾马车，王离先将他请上车，自己和蒙恬亲自赶车，低声吩咐车夫驶向王府。

马车不疾不徐地行过城巷，半柱香功夫便到达一座巍峨府宅门前。

府门紧闭，却仍能看出门檐高悬的“王”字匾额，正是王离家中。门外两名戎装侍卫连忙恭敬施礼，推门放行。

跨进院门，恶夫抬眼就见廊下点着一盏灯，映得一片柔光。王离带路走过一道回廊，来到正厅外，轻声唤道：“大父、父亲，我大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