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城市驱逐的人们,并不是开始就聚集在一起的,对于缺乏代步工具的古灵元界人而言,七座城市之间的距离太过遥远,缺乏有效的组织,更缺乏高层的力量,本身就处在各城底端的他们早已注定了失败。
在城外生活的困苦让他们不得不聚集,但是在广袤大地上传播的那些来自远方的消息,又有多少没有失真呢?
不可避免地,从远方迁移到此的人们损耗更大,但在生存的危机下还能够掩盖矛盾,然而在危机解除之后,本来为了反对各城变化的人们,却不约而同地按照来源之地划出了界线。
迁移距离更近的、譬如明城映城来者,保留了更多的劳动力,势力自然更大,而修习绯颜那位宗门前辈功法有成的人的机会也更大。
没有什么奇迹,更没有崛起于阡陌之中的天才少年,人数的差距加大了实力的差距,为了反抗阶层形成的人,自己却又分出了阶层。
“这一切,那位前辈都看在眼里,只是他终究没能阻止人心的变化。”绯颜叹了口气,“这也并非是他愚笨,不过天性如此罢了。”
感慨一句,绯颜又继续说道:“不过一切只是初露端倪,至少那位前辈还在,并没有像现在的游者联盟一样分出明确的上下关系。”
然而种子却已经埋下了,开花结果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后战争爆发了。
原因很简单,随着被放逐的人们生活逐渐稳定,人口自然也在增加,而其活动的范围,不可避免地与周围城市的掌控范围出现了交集。
于是城中的人们惊讶地发现,那些在他们的认知中早该曝尸荒野的贱民,却仍好端端地活着。
彼时的七城城主们仍未去到中界山,只是他们似乎对于内战并无多大兴趣,毕竟之前对于反抗的人们,也只是放逐而已。
故而两方虽有接触,诸城主也没有火并的意思,只是后退了一定距离,开始筑村屯粮。
不过那时已以“游者联盟”自居的人们,在强者的庇护下日渐自大的人们,只以为城市畏惧而退缩。
于是接触变成了挑衅,挑衅渐变成了抢夺,最后开始了对诸城新建村落的破坏。
如果只是摩擦、甚至是掠夺,在第一代城主们心中大概都是可以容忍的,但是破坏新兴村落、破坏灵元界未来发展的基础,无疑是触了逆鳞。
“那本就没有什么值得纪念的光辉,是一场比而今更加没有意义的战争。”
绯颜面露哀伤,而身为游者联盟长老、一直为联盟历史而自傲的吴长明,眼中的光芒更是消散殆尽。
而旁观的柏秋寒却发现,苟建名眼神中还是那样的平静,仿佛一切都在他意料中一般。
“绯颜盟主,那后来呢?”
依旧淡定的声音让吴长明脸上重新泛起了希望,而绯颜也继续讲述道:“只活在庇护下的人们,即便为了掩盖自己弱者的身份而试图露出獠牙,但在真正的铁壁面前,终究不过会被撞成粉碎。”
没有现在这样足以牵制诸城的强大,仅仅两城遣出先锋军,就轻松逼近了现在他们所在之地。
听到这里,柏秋寒就发现吴长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知道,这位游者联盟长老想问那位前辈为何不出手。
但那位所行本算是善举,吴长明作为将这份善意辜负的游者联盟的后人,又有什么脸面去质问当年恩人的决定?
“那位前辈啊,就算以非练气士的角度来说,也是一个好人。”
绯颜说这句话时,脸上满是无奈。
在普通人之中也算好人,那在练气士中呢?
所以他帮助了走投无路的人们,却也正因为此,他的目光无法透过人们刻意的蒙蔽。
直到兵临城下之时,他终于知道了真相,看着或愧疚或满怀希冀的人们,感受到那份纯粹的感激逐渐变成了其他的东西,在叹息之后,他还是站在了诸城面前。
就算是诸城之主也没有想到,还有外域人逗留在这个世界,不过意外很快变成了愤怒,即便他未曾参与过战争,但在当时还是的城主们看来,只要来自外域,便是一丘之貉。
诸城的力量远不如现在,两城的先锋军很快被他打散,而后他面对的,就是最快赶来的三位城主。
经历过与外域战争的城主们,在巅峰时期绝对是站在先天顶点的存在,然而他以一敌三,居然还占据优势。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他终究无法超越灵元界的极限,没能使对手减员,待到其余的城主们到来,他便再无胜算。
不过以当时灵元界的力量,要杀死他无疑需要付出极大代价,最终在那位灵元界的仲裁者——而今中界山的山主协调下,灵元界与外域人达成了第一次平等的协定。
灵元界愿意赠予他一份灵界源气,而他将踏上一条极不稳定的通道离开灵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