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建名这五十人都只带了数日干粮,轻装而行,柏秋寒自然再没有马车待遇,而为了不让小叶受到马背颠簸之苦,他便全靠着双足跟上。
好在苟建名手下这些马也不是什么千里良驹,为了保证耐力,还没有发力狂奔,加上以三个小时左右为基准的赶路与休息轮换,以柏秋寒已完成筑道第一步的修为,也大可支持得住。
饶是如此,也让游者们大为吃惊,对这个好像没有什么架子的高手更为尊敬了几分。
苟建名却想得更多,如果那些长老将军个个都有这种实力,那未来不免堪忧。直到休息时从柏秋寒口中得知实情,才让他释然了些。
“我也要有灵元脱体的实力才好。”苟建名感叹着,这几日他在安排手下之余自然也在修行得自郑文坚的功法,多年的暗伤虽然消去不少,但要让实力向上进步一个档次都仍需时日,更莫说灵元脱体的境界了。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并非空谈——如果能从战争中活下来的话。
马队一路行进,也在休息只是点燃狼烟,而在这明确标识的指引下,越来越多的游者加入了这支队伍。
柏秋寒看到这场面也不禁佩服,不额外耗费时间集结、以轻骑兵自带粮草的行进模式,能够更早的部署到战场,再来只要保证粮道,就已经比对方占了先机,当然,如果没有强大的统管与执行力,这种方式也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光凭这一点,苟建名就已经远远超出游者这个概念了。
到了第六天,这支马队——或许已可以称之为军队的队伍,已经扩充到了三百余人,他们夜里没有休息,而是继续按照先前的安排前行,可就算是昼夜行军,在苟建名没有特别安排的情况下竟也丝毫不乱,想必平时这方面的训练并不在少数。
柏秋寒暗中计算,这六天时间,他们从苟建名的大本营出发,一路向东已经走了近四百公里,途中也经过了不少不属于苟建名的村落,他们却是远远绕开,没有丝毫进犯的意思。
在这天夜里,他们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在那里,一座足以容纳千人的营寨已经扎好,而部分粮草也已经运到,苟建名率领的队伍只消住进去就是。
不得不说,在后勤方面,苟建名已经做到了他能做的极致。
军队一路行来,几乎都没有好好睡过一觉,此刻都是疲惫非常,但苟建名也没有让他们立刻休整,而是将夜里的岗哨以及军中规矩安排了,才宣布解散。
苟建名没去休息,因为值守的名单中赫然有他。
战事一时还不会开启,由实力最强的苟建名守夜无可厚非,但作为整个势力的首领却来做这种事情,却有些不合时宜了。
是夜,就在大部分人都去休息之时,苟建名却有些惊讶地看着出现在塔楼上的柏秋寒。
“先生不去休息?”苟建名问道。
“你才该去休息!”柏秋寒皱眉望着面前的男子。
“我当然知道,但如果事事都要我过问的话……”苟建名摇摇头,“总有我管不过来的时候。”
“考验?”柏秋寒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这也许是他杞人忧天了。
“数十人的指挥和数百人不同,和以千人万人计的战阵难度更不可同日而语,说实话,我也没有信心。”苟建名苦笑着点头,“游者的生存模式和真正的战争差距太大了!”
柏秋寒默然,这些事情他同样没有发言权。
“所以哪怕有所损失,也要锻炼他们。”
人无法永远活在自己构筑的幻梦之中,要反抗既定的规则,不付出什么是不可能的,而苟建名已经有了牺牲的觉悟。
柏秋寒没有什么能说的了,但他却没有离开,而是在这塔楼中坐了下来。
苟建名还想劝柏秋寒去休息,却被回答道:“你大营初扎,就让我帮你看看这暗中究竟有些什么宵小之徒吧。”
苟建名不知道柏秋寒有何自信在这茫茫黑暗中寻到敌踪,但从那跟着马队奔走三日却仍未有半点疲惫的脸上,苟建名就知道自己对这个外域青年的认知还是不够,他也不是矫情的人,便欣然接受了柏秋寒的到来。
在离苟建名营寨三十公里远的地方,有着另外一座营寨,只是比起苟建名那方整齐的军容,这里就要杂乱许多了。
夜色已深,但这片营寨中却仍显得十分喧闹,有在篝火下推杯换盏被酒气蒸得面红耳赤的,也有因既往芥蒂在稍暗处打得不可开交的,总之是没有丝毫大战前的模样。
陈惠——这座营寨的主人,将这一切尽收眼中,却没有露出不满之色,在他看来,游者就该这样随性,至于他的对手、那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不知好歹的苟建名,却从未被他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