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口型问他作甚?
谢必安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在什邡耳边说:“祖父生前最重诺!”
什邡还未来得及品味他说的话,翠姑已经回身蹙眉看她:“闻娘子!”
什邡连忙抽回神,抬腿追上前面的翠姑。
穿过礼佛堂,后面便是林家的家祠。
翠姑推开家祠的大门,里面灯火通明,墙面打着鎏金台面,上面供奉着林家历代祖先的牌位。
长明灯经久不灭,红烛堆叠出层层波澜,林老夫人背对着她站在正中央的牌位前,手中捻着细香。
她把细香凑到长明灯前,跃动的火焰很快包裹住细香,淡淡的檀香味在空气中弥漫。
翠姑缓缓退了出去,并随手关了门。
偌大的家祠里安静得落针可闻,什邡没说话,静静地站在原位看着林老夫人将点燃的细香插进香炉。
年过半百的林老夫人已经头发花白,但整个人仍旧有种世家贵女身上特有的清贵姿态,宛如岁月只是消磨了她的容貌,却从没有磨平她身上的棱角。
什邡微微垂眸,思忖着林老夫人让她来这里的目的。
不过须臾,林老夫人突然转身,威严的目光看向什邡,波澜不惊地对她说:“既然来了,便上炷香吧!”
什邡微微一怔,若有所思地看着林老夫人,许久才淡淡地说:“老夫人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儿么?”
林老夫人见她不肯过来,微微叹了口气:“也罢!我知你心中埋怨,你与昇哥儿的亲事是老爷子在世时就定下的,按理不管闻家发生什么事,这事都不能委屈了你。”
什邡垂眸看着露在裙摆外的鞋尖,把自己带入到闻喜的身份中,一个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女娘独自寄人篱下多年,本以为心心念念的未婚夫来接她成亲,结果千里迢迢到了益州才发现她的婆家根本瞧不上她,不仅处处冷待,还即将以妾室之礼迎她进门,这般不堪的真相,怎能让她不愤怒、不委屈、不难过,不怨恨呢?
可她又能如何呢?林家已经笃定了她不会愤然离开,因为一旦离开林家,她连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也没了,闻家根本容不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