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火折子点燃油灯,房间里顿时亮堂起来。她转身去把房门锁好,然后才得空坐上拔步床,打开老郑给她的包裹。包裹里面有两套换洗的衣物和一双千层底布鞋,衣服下面压着个黑色包裹,打开来,里面装着油纸包的牛肉和几张烧饼。她从油纸包里拿出烧饼,又捻了块牛肉,就着桌上冷掉的茶水吃。
吃完烧饼,她将剩下的牛肉和烧饼重新包进包裹,放在床榻里面。
经了这番折腾,左肩锁骨的伤口又开始隐隐泛疼,她掀开衣襟,小心翼翼解开绷带,露出里面血红一片的伤口。
老郑给的药还有半瓶,她不敢再霍霍,仔仔细细在伤口上洒了一些,然后将绷带重新绑好。折腾完这些,额头已经渗出一层冷汗,她囫囵着抹了一把额头,吹灭油灯,合衣躺在床上。
十月已经入秋,山里的夜更凉一些,什邡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脑子里不断地回想着这几个月来发生的所有事,以及在徐县令家被调换的那封双鲤信封。
是谁想要杀徐晨风?对方设计栽赃她杀人到底是因为徐晨风还是她?如此精妙的一个布局,一个普通人是绝对做不到的,更何况……
肩头的伤口传来一阵钻心的疼,提醒她对方的身份并不简单,否则怎会连万年县狱的狱卒和马三都被他收买?
思及此,什邡顿时觉得头顶笼罩着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它将自己死死地笼罩其中,并随时可能骤然收网,而她却对它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亦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这一刻,她突然能理解张兰氏在大赦前夕自杀的行为了,前方无路可走,自由二字便成了画地的牢,使她寸步难行。
自己也是这样的么?
什家不能回,父亲亡故,身上又背着一条人命,哪怕不是幕后凶手,中年丧子的徐县令又真的会眼睁睁看着她离开长安?
答案是,不能!
隔壁的咳嗽声还在断断续续,心烦意乱的什邡翻过身,面对着冰冷的墙壁,突然间觉得这个寂寥的夜里似乎也不是那么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