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帷的手在抖。
他知道自己是意气用事,原本认为就算被方运反击也没什么,不会引发不可测的后果,所以就来找方运的麻烦,为柳家出一口气,让自己妻子和柳家高兴一下。
可谁能想到一个大学士竟然让区区童生修改诗文!
那是李文鹰的诗,那是一个差点屠龙的文人,是一个敢直接斩杀进士的官员,更是一个骂左相是老狗的狂生。
庄帷知道就算这首诗被涂抹成这样,李文鹰也会一笑了之,毕竟是误会,李文鹰犯不上对他一个举人学子下手,但李文鹰的故旧门生不可能一笑了之,文院的所有官员不可能一笑了之,整个江州的文人不可能一笑了之。
那些人会想方设法刁难他,一旦抓住他的把柄,会毫不犹豫用最严厉的惩罚手段,稍有不慎就会被禁止参与科举,他庄帷可没请圣选的本事。
原本紧跟庄帷的几个人默默地离开,这不是抛弃老友,而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一个讲郎素来崇拜李文鹰,忍不住骂道:“书生之耻,文院臭虫,一个举子去毁童生,把读书人的脸都丢光了!自作孽不可活!”说完黑着脸离开。
许多人经历了惊讶和嘲笑后,反而有点怜悯地看着庄帷,都知道他完了。
方运像没事的人似的,继续吃饭。
陆宇坏笑着说:“不再说几句?”
“酒足饭饱之乐,胜于落井下石。”方运微微一笑,继续吃饭。
一众学子纷纷点头,这才是读书人应该有的心胸。
不少人只是慕名方运的才气,对他的品德不太了解,尤其是那些高门大户的士族子弟,得知严跃文宫被碎、柳子诚跪地道歉,都觉得方运过于狠辣,可现在对方运的态度大为改观。
“不愧是能写出《陋室铭》的大才子,陋室立志佳,陋室容人更佳。”
“以后我不会再轻视寒门学子,这份气度我不如。”
“咱们江州好不容易有人可能位列四大才子,万万不能被咱们自己毁了,以后谁要是再污方运文名,大家记得帮衬。”
“那是自然。”众人纷纷点头答应。
庄帷听到这些议论羞愧欲死,这次不仅没能打击到方运,反而让方运在州文院扬名。
他再也不敢留在这里,匆匆离开。
众人也陆续离开。
饭后,方运几人离开,回墨香舍学习。
下午第一堂和第二堂仍然是王先生授课,而最后两堂课则和平时有所不同,是丹青课。方运第一次听到这课名字还一愣,随即发现这里不能叫“中国画”,所以也就没有国画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