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一口窝囊气堵在心肺,正所谓不吐不快:“东海每逢阴月就会暴雨发生洪灾,巨浪冲毁房屋造成意外坍塌,我们十里八乡的就会连夜收拾东西往山顶逃生,这时候海里长驱直入就会伸出一条长长的三只手的破坏之力的灰鸡爪,它冲破鸡屋羊圈掠夺无数的鸡鸭牛羊,被它抢进海里喂鱼的家禽无数……”
“……!”村长扣壶长吟,就差一拳头锤出肺腑痰湿气滞的一口老痰。
鸿毛听闻此言,扼腕长嘘,就见大圣还在高度警惕,毛老鼠怵然背对大圣躲了躲前身,只管吹胡子瞪眼睛。
浪比天高,雨打风吹,片长薄叶的纸船在风里雨里荡漾偏颇,他们离稳如泰山的乌塔山的航线越来越离经叛道。
小黑是小红的堂哥,名叫伊川小相公,他直站在微如高峰的山顶上,山里头是个彻底的难民堆,无数的船桅风帆埋没在风里头,头向下俯瞰绞入风高浪急的小红:“不好,小红还没有上来!”
一间空屋,一张单床,黄泥巴地,被褥平坦,此时的小红还在房间尚未躲避危海的海险。
“世上的人独一无二,我只属于你!”乌云有误,月照粉海,小红着手一个淡定转身,背肩浅浅移动,水母目虾在她门楣上跳跃佛海。
九曲东海停滞在两扇门前,汹涌澎湃的海潮只退不进,面对乖张不讲清理的少女怕是虚声雷动,不敢逞强好胜。
一只公夜叉设宴款待虾兵蟹将,黄汤喝多了难免糊涂误事,虾鳌抱柱,夜叉君喝醉了酒叉大摇大摆地闯进小红的深闺,他将小红按在黄泥巴地上亲吻摸大腿,一妖一人你帮我我帮你脱得光赤溜溜的,风光无限的一副好画占尽玉树后庭花!
深蓝浅蓝的潮汐起起伏伏飞登琳琅满目的黄沙,岁月悠悠赶不走百川归海的缠绵情调。
海不扬波,大海的海平线尽数落在大圣的两行眼底,柔情万种的大海乾然升起一抹朝旭,圆圆的,红红的,宛若一枚滚圆滚圆的小番茄,大圣意念深种慢慢动手握爪将它收服于五指掌内。
“百川异源,而后皆归于东海!”鸿毛立在前头,面色凝重,长念却虑。
大圣挺胸抬头,右手平过视线,长长的目光透过鸿毛的肩膀眺望东海的界距:“那家伙的心真大啊!”
“该不会是爬上岸的美男鱼,想找一个好女孩嫁了吧!”阿丽丽的大脑不禁脑补一条暴露癖的美男鱼爬上顽固的礁石,即将迎娶自己美丽的人类新娘。
阿丽丽自顾自的沉浸在幻想海域里,小小的脑袋脑补出各种关于海的儿子与人类失足少女的奇妙邂逅。
某一天的黄历揭过,东海渔村的早晨,大风暴过后,海夜叉的腹部被海刺猬的利爪刺伤,他顶着膨裹的育儿袋悄摸爬上岸,小红在海边发现了稀有的海马精,她偷摸挑起他的下巴俯身亲吻了巡海的男夜叉,从而结下了一人一妖注定相守一生的情缘。
海夜叉源源流血的伤口被咸水打湿,小红踩着小脚丫奔冲在了昏黄的海边,她淡定地抽出自己的腰带,红色的止血带帮忙摁住海妖腹部的伤势。
漫不经心的海风轻轻吹拂细若丝柳的深蓝妖发,夜叉君趴在潮来潮往的沙海边,肚皮钩烂的白肉外翻,他虚弱地凝望着眼前的这个大眼萌妹:“你不怕我吗?”夜叉君担忧他海底妖怪的身份吓坏玻璃娃娃。
“我又没有做亏心事,干嘛要怕你啊!”小红圆圆的眼睛直勾勾俯视惊世绝美的传说,她微笑蹲守在肤若朝雪的大妖怪面前,她勾唇对受伤的妖精俏皮一笑。
“人小鬼大!”面对人类幼崽的调侃,海夜叉慎思抽离,他就这样举头仰视八岁女娃跪爬着一步一步接近自己的妖身。
“你好可爱,我好喜欢你哟!”小红憨呆呆的,她喜欢他并且情不自禁亲吻了俊美的妖物。
怕被幺爷发现附近的海域里偶有妖怪出没,小红搀扶着气弱体虚的海妖靠近大片的黑礁石。
“你有父母兄弟吗?”白花花的海浪蔓延脚足,海夜叉眼光柔柔地凝视女娃一双闪亮的杏子眼。
“……!”小红温吞地摇了摇头,她怯怯低下小脑袋,她吐出小红舌舔了舔海妖白净冰凉的脖颊。
“地上都是碎蚌壳,怎么不穿鞋呢?”夜叉君比出一只柔若无骨的细爪子,盖了盖小红的小锅盖,又对了对女娃沾附沙砾的小脚心。
小红单手指了指一直浸泡在冷水里的湿鞋,另一只不知道漂到哪里去了?
大手慢慢接触轻握住小手,人类女娃单纯的气息涌动妖怪潮生的识海,妖怪可以看见生命萌发的鲜朵,浓浓的爱恋洒向金色潮汐的海域……
小红是个无所顾忌的小疯子,她抽疯发神经似的在蓝色渐变的海滩百米冲刺,她喜欢赤着光足在白浪里打开雪臂随清风随流动的海鸥奔涌,她是个不可多得的活泼欢乐的生命源泉。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小红两只亮晶晶的眼珠在夜叉君身上打洞洞,她好奇上手摸了摸夜叉君圆滚滚的白肚皮。
“我的宝啊!“海夜叉对小红没有一点恶意,他抬手揉了揉女娃一头毛茸茸的胎发。
“海马崽崽!”小红轻轻趴在夜叉君的孕肚上,小耳朵倾听肚子里面小生命的心跳声。
“可惜就在不久前遇上大风暴,牺牲了几条小生命……”伤势附近几条小海马宝宝彻底停止胎心,夜叉君作为父亲颇有七八分惋惜子女的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小红主动与妖怪丝滑的胸膛贴贴。
“我凡间的姓氏是李姓,字单艮……”夜叉君在东海龙宫是司巡海一职,他着实想了一下自己的姓名,因为平常工作时几乎没有人直呼他的名讳。
“小东西,你叫什么名字?”夜叉君伸出指尖宠溺地刮了一下小红的小鼻梁。
“我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小红!”小红这丫头心大,在夜叉君的身上蹭来蹭去的,没少借机揩夜叉君的油。
“老李皮子!”小红是个没心没肺的,她刮蹭来刮蹭去的,对夜叉君的外号欣然自得,而后叉腰哈哈大笑。
“叫小李!”同父亲一般的人物,小红在长辈面前不学好,夜叉君开始扳脸教育小孩。他可不是龟丞相那一辈老掉牙的老家伙,他现在依旧风姿英俊一点也不显老,当下正年轻着呢,可是东海龙宫有名的帅小伙。
“老李!”小红非但不借坡下驴,还胆肥一屁股坐在夜叉君的大腿上,幽默打趣东海的巡海将军。
“我当你父亲好不好?”夜叉君缓缓抬动细索的骨爪,他静静摩挲着小红像花一般鲜红的笑脸,他动手很小心很小心,生怕将女娃吹弹可破的牛奶肌戳破,她的脸就像鸡蛋清一样细腻白皙。
“不好,我没有爹,也不要你当我爹!”泡沫般的白水送来一大一小的脚边,小红清澈的眼眶眨着睫毛外的光吃紧他,她不说二话拔腿就往东海刮来的的大风浪冲去。
小红不能欣然接受,她一言不合就发疯,她疯疯傻傻的,像极了一个调皮捣蛋的坏小孩,她无忧无虑花开在最好的年纪。
“为什么?”勉强疼痛,夜叉君坐起身来,不小心起得急牵动了腹部的伤肉,他心痛地捂住肉疼的伤患处。
从第一次俩人见面起,夜叉君就很喜欢面前的这个女娃娃,他不知道为什么女娃会不同意自己做她的父亲,多一个人可以更好的照顾她的起居饮食,他不明白为什么小红会这么急于拒绝他的援助?
苍穹日暮,大海熄潮,夜叉君的伤势有所缓解,他辞别了小红一头扎进了海底,他光裸的肌肤在油麦金的日落下闪闪发光,他仿佛走进了春日的花局里,美得像一尊潮湿的湿身雕像。
“想念我就在沙滩上写信,我会上岸来看你!”夜叉君扭脸就下水跳到海底龙宫去疗伤,他要渡海恢复受损的元身,更要照顾肚子里孕育的小宝宝。
小红悲伤的来到大海边倾听海的声音,海滩留下的全都是她对夜叉君记忆的回念,她在贝螺湾亲手写下了想念的话语,淡蓝的潮汐没有追究她贪欢的罪责,而是保留着这份懵懂的深爱与牵绊的羁扯。
小红爱他,很爱很爱……,没有谁能够代替她情深不悔的角色。
夜叉君耽误巡海的任务,即便受了重伤也坚持来见小红,就是完成与小红黄昏下的约定。少女叹息的悲种萦绕在夜叉君的耳畔,他不疾不徐的脚步现身在情场失意的小红眉下。
练字画画的小红蓦然抬头与夜叉君美好的一张脸深情对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情不知所起,竟叫小红一往情深,衷心一辈子海洋的花絮。
浪漫的海洋单提笔挥美了一幅生动的夜叉巨画,夜叉君两眼痴迷,双腿浑然不动,仿佛失去了身为妖将的机警之意。
星海般的夜照进深海,海底的海星变作天上明亮眨眼的星星。
夜叉君淡定地喂给小红一颗清凉的海藻糖,他紧接着义无反顾的回到海上游渡巡职,控制海难。
又过一两日,小红跑去给救济她的幺爷送饭,她无父无母是个可怜的孤儿,多年来靠她屋里的幺爷捕鱼给她攒两个嫁妆钱。
小黑是小红的堂哥,他们是堂兄妹的关系,小黑高傲总是在小红的耳边吹嘘,他将来要找一个会洗衣做饭,结了婚以后能在家相夫教子的好老婆。
小红老是嘲笑小黑的大男子主义,因为夜叉君格外照顾小女孩的思绪,总是由着她的性子来胡闹,她便经常与她的堂哥小黑发生短暂的争吵,却在帅气逼人的海夜叉的面前没有红过一次脸。
小黑虽然自身年纪小,但胜在力气大,他老是跟一帮老头老爹爹一起下海干活,年轻人活跃跳脱的想法早就被年纪大的老爹爹老婆婆带跑偏了。
小红给小黑和她家的幺爷送饭,打渔的渔船满载而归,一艘艘停泊在偌大的海港,老弱妇孺争相给家里的顶梁柱去送饱腹的米食。
张二婶头上系着防风的蓝花布,她提着一篓子饭去给她那口子送吃的。
“你就是炸了两条小鱼,黑得像黑老鸹飞进锅里面去了!”陈钩钩尝了一口黢黑的鱼块,直言她屋里的老婆煮得饭简直难吃得要死。
菜也不好吃,饭也不好吃,张二婶蒸了一锅软饭,大米糯唧唧软趴趴的,一点儿也不筋道,米质没有嚼劲,陈钩钩吃腻了他老婆煮的饭菜。
“等我吃完饭,你把这两桶小鱼给㓾了!”陈钩钩一把放下筷子碗,他拎着两桶臭鱼烂虾丢给张二婶去解决。
张二婶老老实实跍在地上握住杀鱼刀刮鱼鳞。
“你㓾完鱼,把碗洗了!”张二婶手头的事没干完,陈钩钩现在又在吩咐她干活。
“你格外滴还懒一些……”陈钩钩没完没了,口头上又在数落他老婆的不是。
“我伺候完你滴爹爹婆婆,转头又来伺候你们两个爹……”张二婶把杀鱼刀一扔,说什么也不干了。
陈钩钩把嘴巴一挑,要他晒网的儿子把碗洗了。
蓝色的大海心晃,小红怅然若失,直到昂藏七尺的海妖凭鱼跃上海空,从海面越洋上飞金岸,她才知道海神仙没有说谎。
“这可不是凫水,可不能练着好玩!”海夜叉随便扯了一根海草扎住散乱的头发,他特别像一个凡间的大肚婆,他搀扶着大肚宝宝慢慢靠坐在黑礁后,小红虽出生在海边,却极其不会水性,她正在夜叉君温柔的督促下,光着小脚下海浮潜练水性。
“你比我们村的海兰长得还要白,她天天关在家里面,从来没有出来晒过大日头,像是海底庙走出来的美人鱼……”小红戏言道。
小红天真烂漫,夜叉君不愿扼杀她的天性,便由着她一个小孩子对自己搂搂抱抱,他自己一个老妖精拿小娃之间的亲密接触也没当回事。
小红将海叉君当成帅哥哥,俩人隔三差五的见面,约会的次数太过频繁。
“你在做什么?”海叉君或许是天天在家带娃,他现在俨然是一种慈父的心境。
“我在跟小宝宝们聊天,免得你天天说我的坏话……”小红总是与夜叉君形影不离,小红怪趣多多,夜叉君凡事都依着人类小孩的脾性说了算。
“真的不同意我当你的父亲吗,我会很称职的照顾你的,我更加不会失职……”海阔无边,夜叉君平躺在荒凉的沙地上,他慵懒地拨弄着小红长长的乌发。
“我不要!”也许是小红对他起了别的心思,不愿意夜叉君将就作为她名义上的父亲,她更希望他能失职一下下。
小红不情愿俩人以父女情深的形象在人格上出现。
夜叉君疼爱女儿,是个标准的女儿奴,尤其喜爱女儿家的生动自然,他名副其实想要作为小红的家长与她一起生活。
“我会好好照顾这些小家伙,我会爱惜他们的鱼鳍!”夜叉君一章一章地翻页给小红讲诉海洋知识大全,小红就无比信赖地依偎在他的怀中不离不弃。
夜叉君框住小红的小脑瓜,小红被他箍在怀里,他徐徐开口同女娃讲故事:“海的女儿最终化为海面上的泡沫,无踪无迹……”
面对小红模糊不清的心意,夜叉君是这么拒绝的:“海的女儿是从悲剧开始的,你不可以?”
“我不想听海的女儿,我想听温弼道长的故事!”小红回避这个问题,竖起耳朵打断夜叉君寒心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