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倒在黑暗的潮汐里,他忐忑不安的惧怕着魔界之人的靠近,这些黑色的暗影成为了他控制不住的颤栗阴霾。
祭司长丑得青面獠牙,他黑暗的身体本能堵截岩浆爆发的地底穴,为非作歹遮蔽漏涌的日光,他全身沐浴在黑夜里,恐吓道:“五百年之后,你会坚信我们的决定是正确的!”说完。他带着神秘兮兮的女祭司一同离开了五指山,去别的地方为魔界的将来选择新的合适的人选。
“书囊无底,诋死谩生……”悟空在黑洞中无声地战栗,老年的土地公苍凉的语音同古悲情道。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五指山常年黑雪不断,天上就像是在落黑雪滴,五指山不明不白下起了鹅毛大雪,冻死了盘桓在山洞附近的白蜘蛛虫。
悟空冬眠的头脑被冬爷爷反戴上一顶雪帽子,他弹动的睫毛陡然地张开,他的火眼金睛重新审视着面前充满异象的世界,山中天寒地冻周遭的环境全部染上鬓白的微霜,世界开始离经叛道徒步走向溟灭的生涯,悟空琥铂色变异的美瞳一点一点渐变就像蕴含能量火球的荆玉珠,琥珀色的玻璃珠子通透琉璃,玉亦真亦幻,掩盖本将碧丽浮华的人世。
一张雪白的图纸上,日月蔽亏,圣迹降临,佛祖的黑暗圣像降落半空,他黑色的手臂施掌结印,乌漆麻黑的大山无端的从天而降,硕大无朋的大山压住秋毫之末的一位金甲战神,战神破衣烂褂活脱脱类似个投机取巧的幸存者。
齐手摊开翻篇的画卷,一窝鹅绒铺天盖地撒落雪画,书里夹杂着一张无脸图和一管尘封的鹅毛笔:无脸男头戴青翅暖绒帽,一层绒黑,一层绒白,再一层绒黑,再一层绒白,最后黑锅灰帽盖顶,两块乌缎子一前一后的,长长的乌青的缎带搭上织白绵薄的右畔前肩。
无脸男迷离的双眼蒙上一条飘逸随风的纱巾,脑后缠系死结的乌青色带子绥风飘悠风雪。
他的头颅偏低,毛绒绒的帽檐压住如玉削雪的额旗,冻得冰白的脖颈全靠一条漆黑如墨的围巾深深捂住,半边围巾霜冻服帖,右肩飞起的长条围巾如同撇捺的文字执著飞扬。
他本就洁白如雪的额头施了铅粉银粉,下半边脸也毫不意外敷脂抹粉,画皮般的脸颊犹如涂上大地霜冻的色彩。
交领右衽绣缀柔柔软软的墨花绒球,是墨色合欢花须网的质感,它们的丝毛斜斜的穿过腋下,这条狰狞的伤疤隐秘而又伟大的出现在了雪白的身影上,成为一道缠眷残酷的影痕。
从前,有座悟空山,悟空山有只悟空兽,悟空兽心里有个悟空梦……
悟空的身体与五指山地底的矿脉相连,他是柱石之士,微末之躯承担起了五指山的核心山脉,相比起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是个有识之士果敢担责的承担起了保护一座大山的任务。
转眼间,悟空山迎来了泉石膏盲的寒冬期,鸟兽无踪,恨比非常。
白易君是个投机倒把的神仙,什么东西赚钱,他就跟山下的人做什么生意,他刚和附近的地主打完交道回山里小住。
木头玩具不好玩,白面书郎把玩着自己的如意拐杖,此时的土地公还是一个首次登场的小兔崽子,他以一身另类打扮的奇装异服出现在五指山底。
“不管他是孔四海,还是孔连笙,只要是到了我辖区范围管辖的犯人,就全得听我的安排!”白易君白衣白服,闪亮登场,派头十足。
土地公的头上戴了一个简易别致的十字架头冠,两边一对捻丝的细尼龙绳串的白玉棍挂链,只要一返头就会叮当叮当地响,这阵乐声听起来十分清脆悦耳。
穿白衣服的人顺利通过安全检测,悟空大惊失色:“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白易君见惯不惊:“勺子啊!”
悟空的猴脸骤然变色,开始起疑东方的土地居心不良:“你手上拿个勺子做什么?”
白易君解释道:“喂尿啊!”白易君端的木碗里,真的有像尿液一样涌动的不明液体。
全是谐音梗,悟空瞳孔震惊:“什么?”
悟空这么细眼一瞧,果真像马尿一样,他居然端一碗黄不拉几的马尿给自己喝,这不是公然在嘲笑悟空当年在天宫里是养马的小厮,况且这么骚的马尿味能下嘴吗?
“喂药啊!”白易君别无他想,他端着药碗蹦了一蹦。“你差点把我吓死了,吓得我都蹦起来了!”
“还好!还好!”悟空陷入自我安慰,再无心他想。
“还好我拿得高,不然汤药全撒喽!”土地公心疼他的宝贝,全是好药材熬出来的一锅汤,三千两黄金就这么没了。
土地公抓的可都是中西名贵药材,特意用药罐子花费一个时辰煎熬出来补气血的汤药,又不是冲泡好的大麦茶岂能说浪费就浪费了。
“大郎喝药……”土地公的喂药动作演得特别矫情。
“喝药,要是身体不好,我可不管……”土地公是想说我可不管你的死活,但腊时腊月讲死啊活的,终归到年底了不吉利,土地公为了大家伙好索性死和鬼通通都不提了。
说一遍不管用,说两遍不管用,想第三遍那是不可能的,见悟空不闻不尝,土地公只好用强的,小勺子挑汁强制性插进他的喉咙管将苦涩的药汤灌下去。
悟空勉强喝了一口,两口,三口,还剩下一大半碗药,土地公可不惯着他,他干脆耍性子不喂了,反正马上过年了闲得没事干,他干脆撂挑子跑下山去找今年收成好的农夫搓麻将,他手气好天天赢大钱,别人都是几百几百的输。
悟空眼见没有帮手帮忙,索性用腮帮子咬住碗,自己给自己喂药。
“旧雨今雨,皆是门前雨,尽是门前祸患!”春雨绵绵,夜雨花开,土地公头束铝框框,他撑柄橘黄的油纸伞站在瓢泼大雨中嗟怀叹息。
“吃药!”悟空日日夜夜失眠多梦,脾焦心恼,白易君好心给悟空送来一剂镇心魂的补药。
“嗯!”一瓶黄褐色的药粉子倒撒在白色的汤匙里,土地公晓得猴子怕苦不爱吃药,他特地将勺尖伸进糖罐子里搲了一大勺白糖塞给他服用。
碰上比自己还倔的人,连一向倔犟的悟空都趁认拿他没办法,土地喜欢强灌强喂,悟空只好乖乖听话服药,一日三次先吃完饭后再吃药,饭后吃药免得药性伤胃。
土地公趴在地上满山头翻找红纸:“我要拿个红纸包个红包!”
悟空狗头猫身,他在边上探头探脑,俩眼睛跟照蜈蚣的探照灯一样四处发光。“送给哪个?”
土地公一身秋水神骨恍若冰雪照人,一双细长长点的柳叶眉,天然未经雕饰的清丽,那双柳叶眉打小就悦目,一对桃花眼含情喜目:“送给我自己……”
“……?”悟空不能理解自己封自己红包究竟有什么好寓意?
土地公总是自娱自乐,天性乐观洒脱:“告诉自己赚钱啊,攒钱啊!”土地公在一堆红纸中翻出来的都是带黑字的纸,找不到他想要的净红的纸。
“明年在床头底下包一个红包,装的钱越多,明年钱抓得越大,我又告诉你一个……”土地公偷偷告诉悟空一个赚钱的小秘密,他将两张四四方方带字的红纸对折叠成一个红包。
岁聿云幕,云裁风肌。
等到来年开春的时节,春光明媚,土地公从头到脚换上一身新派头。
土地公头戴翼连环蜻蜓帽,身穿白玉兰般玲珑剔透的袍衣,俏面书生打扮。
悟空常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悟空住的位置跟个狗窝一样,环境邋遢得不像个样子。
土地公将黄芦苦竹连根拔起,青桑洋槐拿把镰刀全砍断,一点点小叶子长了刺角角的皂荚树一把火给烧光了。
五指山最鬼魅的一棵树,像一座高耸入云无声无息的镇魂塔,它奇形怪状的高枝绊住了夕阳丝缕的脚步,可最奔放的夕阳也不愿暂停它急匆匆的步伐,为它单独逗留一时半刻。
你无法想象,五指山夏天的日头是南沉的,它顺着东方的游线偃旗息鼓地落下南山头,没有伤残的黄昏与夕阳光,红心完整的隐没在南山部位。
五指山臭腐神奇,土地公以奇货自居,紫薇花开的季节,处处飘落花香,悟空昂扬猴脑,一点点的小嘴咀嚼落英缤纷的英华,花实涩麻。
“我们皆为女娲的子徒,实乃命运不同,惨遭真理欺压,当随一树之花,花开半夏,随风洒落臣子家。”悟空罪己赎过,静待苦命的轮回。
玉兰抽枝,年年发发。
交响乐过了一曲又一曲。
五指山五百年的沧海桑田,悟空重固五行,念古长情,其魂目光如境,火眼金睛胆明,珠联璧映的情操犹如倒回飞天的画卷,过去浪漫绯彩的时光流光溢彩,多少的往事随风又不禁深陷其中。
悟空思贤若渴,散闷消愁,握雾拏云手稍微动了动食指头,雾鬣渴骥奔泉迎向它天边旖旎柔媚的爱人,两颗心满意拥抱,悟空浅笑的嘴角甚是满足。
“五百年,除非河落海干,否则谁也带不了你走。”山高万丈,不见天日,白易君焦心热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