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交谈,不咸不淡。
因为两人认知有共同的部分,也有分歧的部分。
过一段时间,苏曳就要办婚事了,迎娶真真格格进门了。
苏曳这边没有主动邀请,倭仁也没有问,就当作不知道。
……………………
倭仁走了之后,已经是深夜。
苏曳返回房间休息。
沈宝儿还在办公,见到苏曳进来,立刻放下笔,朝着他妩媚甜甜一笑。
京城是危险之地,苏曳一般都不让女眷来,但沈宝儿积极争取来了京城几天。
“以后,京城就归真真妹妹了。”沈宝儿道。
苏曳道:“那个差事,你想好了吗?”
所谓的新差事,就是办报纸《中国新闻周刊》。
沈宝儿非常犹豫,她现在的差事非常重要,是苏曳的机要秘书,要负责汇总很多重大事务,记住很多关键数据,甚至还负责一部分的密码本。
但,毕竟是秘书工作,没有独当一面。
而办报纸,对于苏曳来说,又是非常重要的,还能够独当一面。
但是两种工作,她只能负责一件,真是好为难。
而且,她很享受作为机要秘书,时不时和苏曳的那种偷情感。
那种是不是躲在办公桌下的刺激感,实在太让人难以拒绝了。
“决定了,我想要去负责报纸。”沈宝儿道:“接下来,我会把我的工作范围,一点点移交给真真妹妹。”
苏曳道:“好,你最近英语学的怎么样?”
沈宝儿道:“还不错,九江的英语班,我是学习得最快的。不过,我们聘请来的那些洋人记者,还是要求他们说中文,并且学习中文。”
苏曳点头认同,倒不是民族情绪的问题,而因为这是中国的报纸,中国的属性一定要强。
沈宝儿接下了苏曳的衣衫,忽然吃吃笑道:“夫君,萝丝小姐您认识吗?”
当然认识,是九江经济实验区英方董事长的女儿,目前也算是一个会计师,伯爵千金。
“她下面白得很,和裳儿不一样,裳儿是肥嘟嘟的,而她就是薄薄的那种,又粉又白。”沈宝儿道。
苏曳无语道:“你们女子,这么疯的吗?”
沈宝儿道:“在浴室,我看到的。”
接着,她柔声道:“夫君,要不要我安排她侍候你?”
苏曳道:“你就是这样爱我的啊?爱不是独占的吗?”
沈宝儿道:“可是,她真的很漂亮啊,真的好白啊,瓷娃娃一般。”
一边说话,沈宝儿一边坐了下去。
然后,就光哼哼唧唧,不说话了。
……………………
武昌!
钦差大臣赛尚阿冷斥道:“钦犯曾国荃呢?”
湖北巡抚彭玉麟道:“大人,曾国荃真的不在武昌啊。”
赛尚阿道:“彭玉麟,你长期负责水师,他们走私,劫杀商船,劫杀朝廷运粮队,运银队,你可知晓?”
彭玉麟躬身道:“回上差的话,下官实在不知。”
赛尚阿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对彭玉麟进行了叱责,接着他挥了挥手。
顿时,书房内的其他人走了出去,就剩下彭玉麟和赛尚阿二人。
赛尚阿道:“玉麟,不知道你如何看我?”
彭玉麟道:“论经历,论资历,当朝无人能出大人其右。”
赛尚阿道:“但是老朽无能,当时剿灭发逆遭遇大败,使得我十几年蹉跎。”
彭玉麟道:“不是老大人无能,而是所有人都低估了发逆,先帝又对您抱有了太高的期望。”
赛尚阿道:“不论如何,成王败寇,老朽从高处跌落,这般起伏跌宕,也让老朽看清了许多东西。”
彭玉麟道:“论对发逆作战之败,我们算败得最多。”
赛尚阿道:“对,你们湘军一开始败多胜少,一点点积累,一次次历练,方才有今日之成就,所以我们算是一类人。但是有些人,却仿佛生而知之,从未有过败绩,如此一来,倒是让人忍不住要相随。因为人生而盲目,前路漫漫,不知道出路在哪里,也不知道方向在哪里。有一个人在前头带路,而且他从来都没有错过,作为跟随者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彭玉麟陷入了沉默,他当然知道赛尚阿所说之意。
甚至他也能听出来,为何赛尚阿如此资历,如今已经七十古稀了,却依旧愿意为苏曳奔走,而且他和苏曳之前又没有任何交情。
赛尚阿道:“说来,苏曳还跟我说过一次往事。他当时要被曾国藩处死的时候,曾国藩遇刺,苏曳立刻就派遣小太监桂儿去武昌找你,想要让你来主持湘军,因为那样一来,他或许就有了活路。我这一次来武昌,其实苏曳根本没有抱有什么期望,也不指望我能够有什么突破,最大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彭玉麟。”
说到这里,赛尚阿停顿了片刻道:“苏曳对你彭玉麟抱有巨大的期待,所以哪怕这个时刻,也依旧是想要出面挽留于你。”
彭玉麟深深拜下道:“懿郡王如此看重,我彭玉麟感慨万分。但……非常惭愧,我别无选择。”
此时此刻,他彭玉麟的想法和曾国藩完全一样吗?
不见得。
但是作为湘军核心巨头之一,他必须跟整个湘军保持一致。
赛尚阿点头道:“了然了。”
然后,他也不再多谈,直接告辞离去。
………………
接下来,赛尚阿召见了湖广总督官文。
因为湘军的缘故,之前的湖广总督都做不长,而官文上位之后,就如同菩萨一般被湘军供着,反而做得稳,做得长。
赛尚阿寒声道:“官文,你要死,还是要活。”
官文颤抖道:“我当然要活。”
赛尚阿道:“要活的话,就在这个奏章上签字。”
他毫不客气,直接拿着写好的奏折递给官文,让他在上面签字盖印。
官文接过来一看,顿时微微一颤。
这个奏章就是弹劾湖北巡抚彭玉麟,湖南巡抚李瀚章的。
因为他这个湖广总督,正好是湖南巡抚,湖北巡抚的顶头上司,由他出面弹劾,正正合适。
这里有一个小小知识点,湖广总督并不包含广东或者广西,而是源自元朝的湖广行省称呼,在清朝主要辖区就是湖北和湖南。
官文看了这份弹劾奏章,双手开始发抖。
赛尚阿寒声道:“签字,盖印都不会吗?”
官文道:“赛翁,您是老前辈,我就不和您拐弯抹角了,我不能签字盖印,因为我的生死全部掌握在湘军手中了。”
何止是官文,甚至他全家的死活都在湘军掌握之中。
赛尚阿道:“那你是觉得朝廷杀不了你吗?”
晚清以来,清廷对汉人大臣还有几分忌惮,但是满人大臣,那是说杀就杀。
官文道:“我若是不签字,那未来或许会死。但如果我签字的话,那现在就死。”
赛尚阿一脸鄙夷地望着官文,作为堂堂总督,被下官圈养至此,也真是奇耻大辱。
官文道:“老大人,其实啥法子都没有了,只能开打了。”
“这半年多来,湘军一直在扩军,安徽、湖南、湖北防线上犬牙交错,整整二十万大军陈列。”
赛尚阿冷道:“你自己贪生怕死,休要说这么多。”
然后,赛尚阿转头离去,带着钦差卫队,离开了武昌。
他来武昌的时候,湖北巡抚还带队前往迎接。
他离开武昌的时候,彭玉麟,官文等人没有相送。
起码官场的礼仪都没有了,仿佛表明了一个态度。
未来唯有一战。
赛尚阿骑马离开武昌城的时候,无数的湘军正在源源不断进入武昌城。
从武昌到重庆的长江面上,各种船只也不计其数。
湘军正在源源不断运输物资前往四川,试图在四川构建一个大后方。
赛尚阿回头看了一眼武昌城,冷冷道:“我一定会再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