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如何可能?
苏曳刚刚立了大功,你不做丝毫的封赏。
刚刚下旨完婚,结果公主还跑了。
这样对待功臣,就不怕让人寒心吗?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桂良,传桂良!”皇帝怒道。
两刻钟后,桂良飞奔入内。
“额尔金伯爵那边,为何还不动手?什么时候动手?”皇帝问道。
桂良道:“他需要从香港调战舰过来,需要一段时间。”
皇帝道:“快,让他快,赶紧动手,把苏曳的长江舰队给我缴了。另外,允许他的军队登陆九江,搜查有无英国人在九江,如果有,全部清理出去。把英国人的产业,也全部清理出去。”
桂良道:“等到额尔金伯爵的舰队到上海长江口集结的时候,我立刻提出这个条件,而且也合情合理。因为天津条约还没有换约,还没有生效,所以九江现在还不是通商口岸城市,英国人还无权进入九江,所有的经商都是非法的。”
“快,快,快……朕的耐心被耗尽了。”
他真的没有想到,一个苏曳会如此难搞。
接着,桂良道:“皇上,一旦消灭了苏曳的长江舰队,那么在整个长江上,实力最大的就是曾国藩那边了。”
“现在安徽巡抚空了,两江总督也空了。”
这意思很明白,李续宾拼死攻打庐州,在收复庐州一战中,立下了首功。
肯定是要进行奖赏的。
皇帝道:“你怎么看?”
桂良道:“湘军势力,太大了,而且和朝廷也不是一条心。”
……………………………………
次日朝堂!
不管气氛多尴尬,但朝会依旧要继续。
今天,主要是议两件事情,安徽巡抚和两江总督。
“臣举荐李续宾,担任安徽巡抚。”
“臣举荐胡林翼担任安徽巡抚,李续宾接任江西布政司。”
“臣举荐李鸿章担任安徽按察使。”
按照道理,应该是胡林翼接任安徽巡抚,毕竟他之前官职比较高。
但收复庐州,李续宾是首功。
皇帝道:“拟旨,李续宾任安徽巡抚,李鸿章任安徽按察使。”
“另外,两江总督何桂清战死,谁接替?”
场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众人都知道,曾国藩对这个位置志在必得。
按照曾国藩的算盘,他做两江总督,胡林翼做湖北巡抚。
如此一来,湘军就有一个总督,三个巡抚,四省势力范围。
但是,皇帝却暂时不想给曾国藩。
所以接下来,有几个人举荐曾国藩,皇帝都没有接茬。
“臣举荐江苏巡抚徐有壬,兼任两江总督。”
“徐有壬守苏州有功,臣举荐徐有壬,担任两江总督。”
按照历史上,徐有壬在两年后,确实短暂担任了两江总督,而后就战死了。
但是皇帝心中有芥蒂,因为徐有壬曾今和苏曳联手作战过。
虽然没有听说两人有什么交情,但是苏曳对徐有壬算是有救命之恩吧?
反正现在桂良负责和洋人谈判,那就让他暂时兼着吧。
于是皇帝下旨道:“桂良你暂时辛苦一下。”
“拟旨,内阁大学士桂良,任两江总督,兼五口通商大臣。”
桂良出列道:“臣,领旨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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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曳在回九江的舰船上,手中多了一封信。
是寿禧公主写给他。
“千言万语,不知如何叙说。我已经躲起来了,四姐也没有回奈曼王府,我们两人都躲起来了,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
“我充满忐忑不安,又充满了兴奋,从未做过如此胆大妄为之事,但能够帮你,我非常开心。”
“不知道将来如何,不知道明日如何?如果有明日,我依旧愿意成全伱和四姐的私情。”
“但是你口中的叠叠乐,就不要妄想了,我也听不懂这是什么。”
这是寿禧公主第一次给他写信,看得苏曳哭笑不得。
但是又略微感动。
这是一个很孤僻,极美丽,但是又内心世界极度丰富的女孩。
只不过,哪怕是苏曳这个未婚夫,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探究她的内心世界。
以至于,这位寿禧公主从头到尾始终是孤独的。
哪怕四姐寿安公主,能够稍稍缓解她的孤独。
但苏曳知道,他这个未婚夫之前是完全能力走进她的内心世界,能够击败她内心的孤独的。
但是,苏曳没有那样做。
而现在,这个未婚妻在最关键的时刻,义无反顾冲出来帮他。
不惜得罪皇帝,也要救他苏曳。
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了一个逃婚公主。
如此一来,她这个和硕公主头衔也肯定保不住了。一旦被皇帝抓住,只怕就是圈禁的下场。
不过,特务处的人会把她们保护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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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尔金伯爵最近有些焦头烂额。
因为福建的事情,闹得太大了。
经过了一次又一次的调查,依旧是同一个答案。
传教士马福吸了大量的鸦片,还注射了吗啡,精神错乱之下,开枪射杀了四个传教士,然后自杀。
任何证据都显示,这一切和中国人无关。
但是,战舰已经开炮了。
领馆的守军,也已经开火了。
闽浙总督也抓了。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退让。
反正清廷软弱,就强硬到底。
最关键的是,这五个传教士之死,额尔金伯爵嗅到了一股强烈的阴谋味道。
这只是他一种直觉。
现在,福州领事馆外面包围的民众,已经越来越多了。
也就是有人还在维持着秩序,否则上万民众早就冲进领事馆了。
领事馆内人,如临大敌。
几百名英军,时时刻刻,全副武装,准备开火。
但是,领事馆内的重要官员,都已经撤走了。
而闽浙总督田雨公,也被撤到了军舰之上。
局面,就僵在那里了。
额尔金甚至能嗅出来,领事馆外面的几万民众是有人暗中组织带头的。
只要有人一声令下,就会潮水一般冲入进来,冲毁一切。
甚至,他几乎感觉到,这个阴谋,甚至或许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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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江总督兼五口通商大臣桂良,在上海和额尔金伯爵再一次谈判。
“额尔金伯爵,你为何还不履行你们的诺言,还不去剿灭长江上那支不该存在的舰队?”桂良道。
额尔金伯爵道:“现在福州那边,几万人包围了我们的英国领事馆,随时可能爆发不可预料的冲突,我的舰队,我的军队需要盯住福建。”
桂良道:“你们无礼扣押我大清官员田雨公,已经是侵犯了我大清的威严,是你们在激化福建的矛盾。”
额尔金伯爵道:“我要澄清两件事情,第一我们是救治闽浙总督田雨公,而不是抓捕扣押。第二我们的五名传教士被杀害,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桂良道:“那五个传教士,死在你们的保护之中,和大清毫无关系。”
足足好一会儿,桂良道:“额尔金伯爵,现在不是激化矛盾的时刻,先处理眼前最重要的问题,剿灭长江上那支不该有的舰队。”
额尔金伯爵道:“增加一个条件,闽浙总督田雨公必须当面向福州领事馆认错,并且交出杀害无名传教士的凶手,并且赔偿死者家属二十万两银子。”
指鹿为马,倒打一耙。
何其荒谬?何其羞辱?
额尔金伯爵冷声道:“桂良大人,福建这种局势发展下去。一旦让乱民真的冲击领事馆,那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开火,那样的话,战争就再一次来临了,你们是否承受得了这个结果?”
桂良沙哑道:“我们可以暗中赔偿二十万两银子,给这个五个死者的家属。”
“另外,我可以派人去把包围福州领事馆的乱民驱逐走。”
“但是人不是我们杀的,让我们交出凶手,而且让闽浙总督向你们公开认错道歉,实在是太荒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