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被审核了,我去找编辑解开)
对于咸丰这个皇帝,这个人很难哄,但是也很好哄。
此人傲娇,顺着他就容易哄了。
肃顺就是这样做的,对着皇帝又哄又骗,使得皇帝对他言听计从。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使得肃顺有很多本事,完全施展不开。
肃顺也是改革派,尤其是对旗务,几次三番想要动手,却都做不了,只能拼命去扶持曾国藩等汉人。
咸丰此人,一旦把你当成自己人,那就什么都好。
比如杜翰,工部在这次的皇陵坍塌时间中过失,里面存在的贪腐和偷工减料,皇帝真的不知道吗?他多多少少肯定是知道的,但是杜翰又是他绝对的心腹,自己人。
所以也就装着糊涂过去了。
而且,当时解开这件事情的苏全,也算是皇帝的自己人。
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时候,皇帝还是选择了杜翰这个手心,把苏全停职在家。
直到苏曳江西大捷的消息传入宫内之后,皇帝才恢复苏全官职,并且下旨彻查工部贪腐。
皇帝和苏曳相处这两三年,也是互相拉扯的两三年。
一开始皇帝还不觉得,后来渐渐发现了,苏曳表面看上去顺从,但实际上很强硬,甚至每一次都会逼迫别人退让,包括他这个皇帝。
训练新军一事,皇帝并不是完全赞同,但却被苏曳引导同意了。
新军兵变一事,包括最近他要做江西巡抚这件事情。
只不过苏曳的手段非常高明,使得看上去完全是皇帝自己的意志。
而且苏曳确实厉害,只要他出手,就能挽回局面。
所以,皇帝也一直信任他,宠信他。
但是最近,苏曳要办工厂,办洋务。
这就有些触犯到皇帝的逆鳞了。
其实,皇帝并不太知道办工厂办洋务会导致资产阶级崛起,会削弱皇权,会导致地方财权自主等等。
但他本能地排斥。
他和父亲道光一样,排斥那种比较大的改变和颠覆。
觉得新生事务越大,对皇权的威胁就越大,这也是满清皇帝守旧的根本原因。
这也是他们本能的嗅觉。
苏曳当然很明白这一点,所以没有直接上奏章,而是让肃顺转交,这样他和皇帝之间也能有个迂回。
皇帝一开始也是高兴苏曳的懂事,这样他就不需要直接拒绝苏曳了。
开口让内务府拨款七十万两,然而口惠而不至。
就是想要让苏曳知难而退,好好在江西练兵,早日帮他剿灭发逆。
所以,当寿安公主邀请蒙古王公家眷的时候,皇帝也让人隐隐透露出口风,表示不支持苏曳办工厂。导致寿安公主找蒙古王公筹款铩羽而归。
本以为苏曳这下子应该知难而退了,却没有想到,苏曳发动了京城十几万普通民众。
最后,造成了一股巨大的风潮。
人人争先投资他的工厂,人人争先把银子借给他。
如此一来!
就算是苏曳带着十几万人的民意,裹挟朝廷了。
苏曳办工厂,就不再是一个人的事情了,而是京城十几万民众的事情了。
很多人一辈子积蓄都投入进去了。
这个时候,谁能叫停?
肃顺是绝对不可能做这个坏人的,唯一能叫停的只有他这个皇帝。
但是,皇帝也没有这个魄力。
所以他很不满苏曳,觉得对方在逼迫自己。
挟无数民意,逼迫他这个皇帝。
对于这个结果,苏曳当然是有预料的。
但是,政治上真正你我好我大家好,是不可能的。
想要做事,就一定会对立。
只能尽可能地缓和,不让这种对立变得激烈。
大太监增禄来到苏曳面前道:“阿哥,皇上说他乏了。”
苏曳道:“请公公转告皇上,臣马上就要离开京城返回江西了,还有重要的事情,务必来禀报,请皇上拨冗相见。”
增禄听到这话,心中顿时更加忧愁。
苏曳阿哥,确实强势。
一般这样的封疆大吏,说第二次求见的时候,皇上再说不见,那就会撕破脸皮了。
而皇帝通常是会给封疆大吏体面的,哪怕面对强势如同曾国藩,也要给体面。
于是,增禄又进入禀报。
皇帝道:“让他进来吧。”
片刻后,苏曳进入三希堂,行礼道:“臣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看了一眼苏曳,拿起书淡淡看了几页。
大约有两分钟时间,不理苏曳。
苏曳静静不言,执礼甚恭。
仿佛是看完了这几页书,皇帝将书本合上,放在桌面上。
“苏曳,你好大的本事啊,竟然集结了十几万人为伱的工厂投钱,而且还有两三万人要跟着你南下,谁要是敢反对,谁就是和民心过不去,是这样吗?”皇帝淡淡道。
苏曳道:“臣不敢,臣惶恐。”
皇帝道:“你可有想过,如果你办工厂失败了,这些钱全部赔了,那会引起何等震动?这可是十几万人的棺材本,是他们一辈子的积蓄。一旦失败了,你担得起责任吗?到那个时候,还不是要朕为你收尾?”
“苏曳,你别以为是朕反对你,冷落你,朕是在担心你呀。”
皇帝显得苦口婆心。
苏曳道:“臣年轻气盛,让皇上担忧了。”
其实,到现在这个地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除非皇帝直接下旨,不许苏曳办工厂。
立刻给朕停下来,把钱还给百姓。
但他又不是这样的强势皇帝,否则一开始就叫停了,也不会坐等事情演变到现在木已成舟的地步。
“到了江西之后,你要和胡林翼搞好关系,别弄得太难堪。”皇帝道:“你和湘军在一起,务必要百舸争流,互相精进。”
“朕之前说过,等到收复天京,朕依旧为你举办一个更大的凯旋大典,朕亲自去德胜门接你,这话依旧算数。”
苏曳拜下道:“臣一定鞠躬尽瘁,不负皇上隆恩。”
皇帝道:“你刚才对增禄说,还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何事?”
苏曳道:“上次臣和英国人谈判,英国人无条件退兵之后,使得朝堂和地方上的大臣有些骄纵轻敌,更加一味强硬,这恐是祸非福。”
要说这清廷官员,那绝对是记打不记吃。
当时英国军队占领广州,舰队兵临天津海面的时候,朝野内外,惊慌失措。
等到苏曳和英国人谈判,英国人无条件退兵之后。
经过了短暂的震惊后,又骄狂起来,觉得这英国人完全纸老虎啊。
上一次英国人无条件退兵,也根本不是苏曳有多么厉害,是英国人本来就要退兵的。
换谁去谈,只要强硬到底,结果都是一样的。
于是乎,叶名琛和何桂清这边,一个赛一个的强硬。
尤其是叶名琛,因为他被英国人抓了坐牢,为国受苦,未损国格,甚至在牢中,也怒斥洋夷,所以皇帝没有罢免他,让他戴罪立功,署理两广总督。
叶名琛为了保住官位,为了挽回名声。
所以拼命地对英国表示强硬,动不动发函呵斥包令,要让英国人赔款,并且对出兵广州道歉。
而且每一次对大英帝国外交强硬之后,都要报捷朝廷,说获得了何等何等成果。
搞得整个朝廷也信以为真了,觉得当时洋夷之所以退兵,是他们不敢真正大打,还揭露出当时攻占广州的英国军队中,正规军只有两千多人,剩下都是雇佣兵,还有普通英国人穿上军装假冒的。
当然,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事实,但又有何用?
而且叶名琛也比历史上收敛多了,历史上他各种强硬,各种向皇帝报捷更离谱了,三天两头宣称自己对英国人打了胜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