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众多八旗坚决认为,肯定是苏曳在虚报战功,夺的扬州城是空城。
反而伯彦那边,一开始夺了两城功劳是真的,后来之所以丢了,完全是因为发逆攻势太猛烈了。
但是这个观点,显然有点站不住脚了。
在这种激烈的争论下。
最后整个京城,竟然形成了某种共识。
伯彦,应该确实虚报战功了。
而苏曳,也肯定虚报战功了。
但是,苏曳虚报得更多,更厉害。
因为相较而言,苏曳这份捷报就太夸张了。
扬州城比六合和新城大得多了,你苏曳一千五百人两个时辰就夺了扬州城?
开什么玩笑?
伯彦也是三天时间,才夺了六合和新城。
尤其是苏曳扬州大捷的后半部分的守城战,就更加过分了。
一万六千发逆攻城,你用十分之一的兵力就防守成功,还消灭了三四千发逆?
你怎么不上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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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朝堂文武,大概也是这个想法。
只不过,倭仁没有回来,大家是不会主动说出口的。
倭仁离开扬州后,乘船北上,没有丝毫停留。
甚至下船到了通州后,也顾不上休息,直接回京。
不过等到了外城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按说这个时候,倭仁立刻进攻面圣,先把自己的调查结果私下告诉皇帝。
但是,思考再三后!
倭仁放弃了这个念头,而是选择在外城住了下来。
“大人,皇上应该等着呢,非常心切的,您不赶紧进宫面圣吗?您的调查结果,应该会让皇上高兴的。”钦差卫队队长道。
在他的思维中,一切让皇帝高兴为准。
只要皇帝高兴,倭仁就立下功劳了。
但是倭仁觉得,他不能提前去见皇帝,这样会有密室相谋的嫌疑,甚至有皇帝私下授意倭仁怎么说的嫌疑。
如此一来,明明非常公平公正的调查结果,就显得不那么公正了。
他决定等到明日早朝的时候,直接进宫。
在朝会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公布自己的调查结果。
如此,才显得权威。
皇帝事先都不知道,直接将这件事情盖棺定论。
当然这样一来,会让皇帝不高兴的。
皇帝会想,倭仁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调查结果出来之后,也不先向朕汇报?
万一出现什么离奇的结果,会损害朝廷威严,我们君臣也可以先商量一下,再往外公告,如此还能修复一二。
而倭仁要避免的,就是出现这样的局面。
至于会让皇帝不高兴,那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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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朝会!
依旧是商议江南大营的事情,但是讨论来讨论去,还是没有得到一个结果。
因为这是要视发逆的行为而定的。
发逆大军是会再攻打江北大营,再攻打扬州?
又或者是发逆会趁机南下,去攻打苏南?
当然还有一个关键原因,大家心思都不在上面,都等着倭仁回来呢。
伯彦和苏曳两人,虚报战功应该是肯定的了。
关键是虚报到何等程度?
一旦查清虚报了战功了,要不要惩处,如何惩处?
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如果只有苏曳一个人虚报战功,那没别的,朝堂上的八旗勋贵肯定下死手。
但偏偏还绑上了一个伯彦,那就没法了。
两人都虚报了战功,那惩罚也要一致。
伯彦,你要争气一些啊。
虚报得少一些啊,而且六合和新城也要丢得情有可原啊。
苏曳你这份扬州大捷的战报这么夸张,定然是虚报得更多。
只要确定苏曳虚报得比伯彦更多,那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皇上,派去扬州的钦差倭仁回京,正在宫外侯旨,请求觐见!”
皇帝不由得一愕。
你倭仁什么意思?为何不先私下来见朕,汇报调查结果,反而要在朝会的时候求见?
这样一来,万一调查结果非常离奇,有损朕和朝廷颜面,那该怎么办?岂不是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但眼下这个局面,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皇帝道:“快,召倭仁觐见!”
所有人顿时打起精神头来,好戏终于要开场了吗?
大家伙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来了。
片刻之后,风尘仆仆的倭仁,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的身上。
皇帝道:“倭仁,你调查出结果了吗?”
倭仁道:“臣已经调查出结果了。”
皇帝先暂停了片刻,稍稍调整呼吸道:“那你说说看。”
倭仁道:“在宣布结果之前,臣先对列祖列宗发誓,这次调查结果,公平公正,绝无任何偏袒,若是有任何徇私,若是有任何不真,请皇上斩之!”
所有人一愕,看来问题很大啊。
倭仁竟然用自己项上人头担保了。
苏曳和伯彦,你们究竟做了什么啊?究竟把战功虚报到何等程度啊?
皇帝顿时觉得不安,也觉得这次调查结果,只怕非常严重,才会让倭仁有这等表态。
苏曳,你千万别太让朕失望啊。
皇帝道:“伯彦讷谟祜,虚报战功了吗?”
倭仁显得非常平静道:“他虚报了,当日他夺取的六合和新城,就是两座空城。六合有三百女兵,新城只有两百发逆仆,算是辎重兵,辅兵都算不上。”
“不仅如此,伯彦率领正黄旗骁骑营和发逆骑兵,曾经有过面对面一战。”
“结果伯彦惨败,被发逆骑兵追杀几十里。之后又和发逆突围的一千多步兵交战,又再一次溃走。”
“短短两日,伯彦的骁骑营四战皆败,目前剩余应该不足百人,已经不知所踪。”
这话一出,全场寂静。
简直是对八旗勋贵,啪啪打脸。
就连皇帝,也觉得完全颜面无光。
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