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道:“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之前给井中月封公爵,结果她一声不吭直接把使团杀光了。现在封王总能够让她满意了吧。”
云中鹤泣声道:“陛下请收回成命啊,臣父亲自然由臣去救治。臣愿意去柔兰见井中月,但陛下册封她一个公爵,封王之举,万万不可啊。”
皇帝道:“此举固然是为了救你的父亲,但也是为了我大周帝国的利益。井中月的势力范围足足相当于两三个无主之地,一旦她效忠了我大周帝国,那也是如虎添翼。哪怕是名义上的效忠,也是有巨大益处的,所以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遵旨,谢陛下隆恩。”
皇帝道:“那这差事你接下来了?”
云中鹤道:“臣接下来了。”
“好。”皇帝道:“明日朝会上,这件事情便就这么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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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朝会,敖玉在一次上朝,把文武百官又稍稍惊了一下。
敖玉你这是打算做什么啊?昨日你大展神威,逼迫皇帝又下了罪己诏,今天你又来了?
一开始朝会都在商议浪州救灾之事。
说来说去都是银子的事情,就是没钱。
户部大致估算了一个数字,这次浪州两次大灾,至少有二百万人无家可归,想要安置这些灾民,至少要四百万两银子。
而想要重建浪州,重建家园,加上修建浪州码头,又需要大几百万两银子。
而国库已经亏空了,皇帝的内库私帑上一次掏出了几百万后,现在也拿不出钱来了。
这上千万两银子,根本就拿不出来了,皇帝勃然大怒,嘶吼道:“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二百万灾民活生生饿死吗?病死吗?也就是周离得民心,那边的局面还能撑得住?等到撑不住的时候,这几百万灾民散开,岂不是会酿成民变?”
“朕这里节衣缩食,帝国的其他大事都可以暂时停下来,如今紧要的事情就是救灾,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总之一个月之内,要给朕筹集到五百万两银子,五个月内要筹集到一千万两。”
顿时,户部尚书跪下,泣不成声道:“陛下啊,您就算是杀了臣,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啊。您就算把户部官员全部杀了,也拿不出啊。”
皇帝目光望向肃亲王道:“大宗正,你们宗正府原本只是管皇族,管贵族的机构。但是天衍二十五年,父皇把市舶司,部分织造司也拨给你们宗正府管。你们掌握了大部分皇族产业,筹集银子不仅仅是户部的事情,也是你们的事情。”
大宗正肃亲王出列拜下道:“陛下,太上皇英明无双,所以过去几十年,确实攒下了丰厚的家底,陛下内库最多的时候,拥有五千多万两。但是经过和大赢帝国的那一场大战,加上金州防线建设,这两年我大周有征召了超过四十万大军,傅炎图大将军二十万大军南下,又拨给浪州救灾,浪州港几个月颗粒无收,不仅仅国库入不敷出,连内库也是如此了啊。”
“连朕的内库,也入不敷出了吗?”皇帝寒声道。
肃亲王道:“从天衍四十年开始,禁卫军的军费,还有皇宫的花销,部分禁军的军费,都是从陛下的内库支出的。之前浪州港贸易正常的时候,还能够开支平衡,略有结余。但浪州港收入全部断了,臣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整个朝会一上午都在商议如何筹款的事情,但毫无结果。
这可是上千万两的巨大数额,真心是拿不出来了。
吵了几个时辰,也没有一个结果。而且这种事情相信根本就不是短时间内有结果了。
但这个朝会却给云中鹤一个比较危险而又重要的信息。
朝廷极度缺钱,这笔钱要从何而来?
快要下朝的时候,皇帝道:“今天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关于井中月。”
这话一出,许多御史顿时就怒了,纷纷出列,义愤填膺。
“这个乱臣贼子,明明是我大周之臣,不但不效忠归顺,反而杀我大周使团。”
“对,陛下立刻派遣大军征讨。”
“这个乱臣贼子,杀我使团,形同开战。”
皇帝听这些御史的弹劾,只是不断冷笑,派遣大军征讨?这是脑子进水了吗?
国库没有钱了,内库私帑也没有钱了,当务之急是救灾,你竟然跟我说去征讨井中月?
不过上蹿下跳的也只有一些御史而已,他们是靠喷人为生的,大臣们还是很冷静的。
皇帝道:“你们可知道,西凉王国太子正在向井中月求婚吗?而且那位西凉皇帝也要册封井中月为柔兰女王吗?”
顿时,御史中丞跪下道:“陛下,是西凉王,不是西凉皇帝。”
万允皇帝道:“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西凉王国在西边灭国无数,十年前就已经灭掉了巴伦帝国,正式称帝了。如今人家的国土,比我们大周帝国大了一倍。再称人家为西凉王,再刻意矮化别人,我们就成为坐井观天了。”
万允皇帝继续道:“太上皇雄才大略,用了几十年时间,修建了几千里西境长城,从那之后西凉铁骑再也不能轻而易举入侵我大周,我大周子民终于获得了几十年的安宁。但是别忘记了,我们和西部荒漠也有几百里接壤之地,如果井中月真的嫁给了大西帝国太子,成为了柔兰女王,那必要的时候,西凉铁骑就可以长驱直入了,这几百里地方我们可没有修建长城。”
大臣们静静无声。
万允皇帝道:“所以呢,井中月还是要争取。有谁愿意出使柔兰,说服井中月归顺我大周帝国啊。”
朝堂依旧静寂无声,之前派去井中月的三波使团全部被杀光了,再去不是找死吗?
“有谁愿意去啊?”皇帝再一次问道。
敖玉出列,道:“陛下,学生愿往!”
所有人屏息,目光一缩,这……这怎么看上去像是皇帝陛下的借刀杀人之计啊,敖玉为何要答应啊?
皇帝道:“敖玉,你不可以去,你乃太上皇托梦之人,怎么可以犯险?”
大宗正肃亲王也出列道:“敖玉举人,你万万不能去,这井中月疯癫残暴,之前三波使者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直接就被井中月杀之,甚至剥皮抽筋。你可不是普通的举人,你是太上皇的托梦之人,不能以身犯险。”
云中鹤躬身道:“谢陛下,谢大宗正关心,但学生不得不去,因为井中月手中有治疗肺痨的神药。作为人子,为救父亲,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皇帝道:“我大周以孝治国,你有如此孝心,朕心甚慰,却也不好挡你了。”
“拟旨,册封敖玉为鸿胪寺主簿,出使柔兰,说服井中月归顺。”
云中鹤拜下道:“臣遵旨!”
皇帝道:“敖玉,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啊?”
云中鹤道:“三日之后。”
皇帝道:“好,南宫错。”
黑冰台大都督南宫错出列,躬身道:“臣在。”
皇帝道:“你拨出一支精锐,护送敖玉去柔兰城,如果路上有任何损伤,唯你是问。”
黑冰台南宫错叩首道:“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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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云中鹤来到上清宫之外。
宫门依旧没有开启,云中鹤依旧没有能够进入上清宫内。
依旧是老祖宗太监侯尘来见的敖玉。
每一次敖玉见到侯尘,都觉得此人会被一阵风吹跑了,因为实在是太瘦了,而且脸上的褶子层层叠叠的,真的老得让人看不出年纪了。
“公公,我要去柔兰城了。”云中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