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猛地瞥见门口面无表情、不知站了多久的风思飞,于是再拦不住心中歇斯底里的勇怒。
金鞭狠抽上雕栏狻猊,鎏金镶玉迸裂,飞碎出大片木屑。
“你们说,到底谁才是淮阳国的饕餮?!”
当这句问话毫无遮拦地脱口,两山一谷陡然死寂,连被打到皮肉糜烂的内侍都停了呻吟。
风乘意自己也吃了一惊,失手坠了金鞭,面皮止不住颤抖。
这时候,老宗正终于失了云淡风轻,踏入房中一步,开口呵斥。
“殿下慎言!”
风乘意闻言,转过身打量他,看见了铁青的脸色,竟浮出笑意。
他仿佛得了一胜。
“哈,寡人只不过是一张脸面。”
淮阳王跨过缩成一团的内侍,取银壶倒水净手。
“一个人没有脸面或许还能活,一族一国却不行。”
他语带得意,任由血水淋湿毛毯。
“出谷以后继续往西。”
“寡人不换路……”
“除非亲眼看到那段被冲毁的官道!”
······
当“饕餮”二字回荡于听涛谷的时候,洪范正掩身林中,无声地探出视线。
官道上队伍绵延如蛇。
旌旗斧戎在前,王辇随行其后。
三十二位飙风骑士全副武装充作仪仗。
至于剩下的卫士与仆从,则在更远处散作一里余长。
重甲骑士战力恐怖,飙风卫装备的百斤全装板甲更是连浑然境武者都觉棘手。
但再精锐的军队长途行军时都不能着重甲——哪怕贯通武者吃得消,胯下战马也吃不消。
正因如此,除去少数当值者,飙风卫大部轻装骑马随队,其轻重装备都与人马用度、淮阳王挥霍所需等等一同由辎重车队承载。
情况全如百胜军预计。
箭已在弦上。
洪范给出手势。
在他身旁,四十余位穿皮甲持短兵、最次也是贯通高阶的武者活动关节、默默散开。
山谷对岸,林间有同样规模的队伍。
天风军的搜索不可谓不严密。
但听涛谷长有二十里,巨木茂密如盖,百位武者几如沧海一粟。
车队进入伏击阵地,洪范与段天南互换眼色。
一声旗帜般的长啸后,连串的炸药爆破声四面叠起,最沉最远的一处似乎还隔着山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