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五月十五日，妙楚山下的村民皆会举行一场庄重的祭仪，因对象是山神，又称“祭山仪式”。

这不是江立早第一次参加祭祀，却是第一次有外人参与。好在，这事是有先例的，并不会引来其他村民的反对。

整场仪式起始于未时，结束于酉时。

既然是祭祀，供品是少不了的。

一只鸡。

一个村一只鸡，不论公母。

而谢珩三人不属于任何一个村，是以，他们需另外准备祭品，但也只要备一只鸡就好。

这个江大娘早早就想到了，也告知了三人。

除此之外，前去祭拜的人还要带上一根火把，一人三支香，干粮和水，以及洒扫用具，这些均可用一个竹篓装好。

当然，祭拜无需全家都去，每家每户去一个人即可，留在家的，便在家里点香祭拜。

时辰一到，几个村的村民们已自山脚排起长龙似的队伍相继上山，三人与江立早相熟，便走在江家村民的后头。

待行至山腰，穿进没过人头顶的长草，或左一转，或右一转，几次三番后，最终来到一个山洞前。

许是久无人至，洞口杂草丛生，为野花藤蔓所覆盖。

领头的村民将其稍稍扒弄出可供两人通行的小径，便点燃火把继续向前。

随着众人的深入，洞中的路逐渐宽阔起来，空气也变得更为湿润。

约莫行出一里，前方陡然出现一座斑驳的圆形祭坛。

先至的村民们已将火把插进周围石壁的凹槽，放下背篓各自打扫起来。

不过，谢珩三人倒是不用做到如此。

于是，在别人忙活的时候，三人四处走动。随后，他们发现了绘在周围石壁上的石刻壁画——

头有双角，红发面黑，獠牙……

“这是修罗，”不知何时，江立早走了过来，解释道，“丑的是男修罗，美的是女修罗。”

“哦？”尹良仔细瞅了两眼，问，“江仁兄如何看出来的？”

周及阿落道：“看到壁画自然就能分辨出了。”

江立早道：“确实。”

这分明画得别无二致啊……尹良看向自家郎君。

谢珩对他微微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尹良只好咽下疑问，附和道：“的确，一眼就能看出，哈哈。”

偶有凉风吹拂，明亮的火焰摇摆，光影错落在修罗形象的壁画上，像极了修罗发怒时浑身流淌的血煞之气，为其平添了几分狰狞可怖。

人多，打扫起来就快。

按江大娘的说法——打扫完后，在祭坛上放上一只鸡，点香拜一拜，就可以下山了。但是是一个村的人一起拜，拜完了就出去，再让另一个村的人进去。

等轮到谢珩三人时，一位在来的路上得到尹良帮助的年纪大一些的江家村的村民走近提醒道：“若是在祭拜时看到花豹，不要慌张，也不要害怕，那是山神的化身。

“每年祭山仪式，山神化身只会出现一次，会突然现身在山洞。

“看见花豹的人会得到山神的赐福——在明年祭祀之前，那个村的村民上山可不受山中野兽侵袭。

“这，就是所谓的‘山神的恩赐’。”话语中，满含一种对山神的崇敬之情。

三人谢过这位老大爷，便再次走进山洞，站在祭坛之上，放鸡，点香，俯身一拜。

接着，三人就看见一只花豹，如同老大爷说的那般，突然现身。

只是，那花豹瞧了他们一眼，并没有赐福，便凭空消失了，仿佛……

现身只因好奇，故特来一观？

三人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同样的想法，默然一笑，下山去了。

……………………

夜深人静，喓喓虫鸣。

黑暗中，躺在床榻上的周及阿落倏地睁开眼，未惊动熟睡的尹良，隐身化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