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乎自己的血统,也不在乎自己的出身,毕竟在乎与否都无法改变自己身陷另一种囹圄的事实——身份于他何高焉?不过勉强果腹穿暖,不似庙堂的那些高座。
和眼下那些在殿下左右低头跪地的权臣们相比,他是最像人的,也是唯一对八大家族恨之入骨的。
而他们,这些跪下的,不过是墙头草之流,谁强他们跪谁,屈服在规则之下,连反抗的血性都被八大家族的压迫搞得没了棱角。
他们错了吗?
又好像没错。
在生存面前,唯有利益,唯有自保。
他们也不过是选择了活着的同时活得更好,而代价,他们付过不止一次,只要留着这条命,哪怕不再东山再起,他们也认栽了。
他们就如同另一个形象的映照,将一些人的缩影凝结成了自己的模样,自始至终不会改变,也不愿改变。
……那是名为生活的奢求,是迷途于“更好的人”这一概念的随波逐流。
风雪止步于殿外,只因有人值得温迪戈暂且保留慈悲。
他抬起头,却比那座上的更加高大,即便那位年轻的皇帝已经离座站立,但气势上反而是这头温迪戈更像一位有权者似的。
毕竟,他曾是蔺傅。
“……姬常,被架在大煌王座上的傀儡皇帝,寻求变革却无路可寻的彷徨者。”温迪戈缓缓开口,颅骨的臼齿之间压抑着寒气,这算是他对于眼前这位看清事态保持本心之人的微薄敬意。
不过,没什么皇家架子的姬常只是尴尬地咧了咧嘴,挠着头,很不好意思地自嘲着回答:
“对,是我。我就一个什么都做不到的家伙罢了,别说是变革调兵,我就连个妃子都没资格碰,哪有啥寻求变革……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