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8·[NEMESIS·血债血偿]

深渊专列 狐夫 5670 字 3个月前

前言:

[王对王,将对将]

[——薛丁山]

......

......

[Part①——侏儒与巨人]

幽深黑暗的广阔苔原,骷髅会的零散队伍停驻在民间驿站。

他们开着大卡车,从莫洛霍夫维奇间断面的矿穴中,沿着陡峭险峻的崖壁一路往上,哪怕打错一道方向盘,立刻会变成滚烫岩浆里的铁水。

爬了一个多小时的复杂山路,越过海拔四百多米,行军的速度又快又急,再强悍的司机也要修整歇息。

——事到如今,零号站台已经名存实亡,变成一盘散沙。

癫狂蝶的信徒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是纸糊的老虎,除了几个核心成员,阁僚和特约嘉宾早就作鸟兽散。

原因也很简单——

——米米尔温泉集市的人们都能捣鼓出锅盖卫星去侦听灾情警情。

这些机灵鬼早就听见了灵云小队的私人频道。

他们听见混乱难言的协同指令。

他们看见枪声之下的尸山血海。

这些入侵者从博克关正面突破,如果加上一个气氛组小侍者,入侵者只能算两点五个人。

——只有两点五个人,哪怕算上侦察兵,再四舍五入一下,总共五个人。

这五个人,先在博克关搞定了八十八个作战单位,摧毁龙巢地空混编的防御力量,只用了半个小时不到。

紧接着一刻不停,没有任何修整时间,从大牧园出来时,这五个人还有万灵药和弹药储备,有余力作战。并且其中一个小怪物边打边蜕变,从若虫到化蛹只花了七天时间。

他们开始惊慌,开始恐惧,开始喊出“我打你妈!——”的脏话。

直到通讯频道里传出[JOE]这个单词。

这下乐子可大了——

——连头顶的龙翼都保不住他们了。

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难道真的要像大首领的死忠卫队,真的去念叨《血蝴蝶圣经》?真的为了维塔烙印和屠龙勇士死战到底?

——疯了吧!

阁僚和特约嘉宾本就是地下世界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一群人,半道听说骷髅会这个传销组织有点前途,指不定能捞到油水,没有多少忠诚度可言。

神神秘秘的大首领整天把身体裹在一副漆黑的铠甲里,不敢用真面目视人,这种高岭之花怎么去谈情交心?怎么聊骷髅会万物归一的企业文化?

核心团队没有战斗力,科研工作者沉迷龙血怪兽。

防务战斗依靠雇佣兵,高级战斗力沉迷狩猎仪式。

哥几个外务部渠道商,和米米尔温泉集市学派高管眉来眼去的交际花,听到风声就跑路,这种行为不过分吧?

当这些阁僚和猎手逃之夭夭的时候,内心不约而同想着一句话。

“大首领呀,不是兄弟不当人,你是个崇拜癫狂蝶的乐子人,咱们都是实打实的挣黑心大钱,把良心喂了狗的日子人,两者是聊不到一块去的。”

......

......

在十八区的大苔原,四处都是游荡的灾兽——酒神祭前后十五天的时间里,通往米米尔温泉集市的列车专线会在特定路段减速,要把驿站的灯都点起来。

有很多乘客会主动半途跳车,引导拾荒者把流动餐车和小商品市场的台子搭起来。为酒神祭的围猎活动做准备。

这些平日里荒废的小驿站,就变成酒神祭的花街闹市。

在一间烧烤屋旁边,有骷髅会的队伍围成一圈举杯庆贺。

这些人,就是骷髅会的核心成员。

同伴死去,他们也不悲伤——只是重新回到盖亚妈妈的怀抱里,说不定尸首被灾兽吃掉,还能变成癫狂蝶。

工具人雇佣兵死了,偶尔能听见几句骂声,气得跺脚。

就听见外围两个坐得比较远的男人,仿佛听见了什么大喜事,接走老板递来的烧烤盘,给同伴们上菜。

“喂!安德烈死了!”

“还有巴鲁也死了!”

“是好事情呀!”

“他们怎么死的?”

“留在矿洞里的眼线,用监控摄像头看见,整个授血教会被二十多公斤C4炸碎了。”

“是大好事!他们一定没有全尸!能飞去很远很与的地方!”

“对呀!如果能飘到智慧泉里,巨龙法芙娜一吸气,这两个家伙就变成法芙娜的一部分了!”

“真的好羡慕呀,羡慕又嫉妒!我要发癫了!”

“如果不是大首领拦着,我也想留在那里!”

依然有神智清醒的成员终于说了一句人话。

“为什么?既然矿洞里还留着眼线!为什么在他们布置炸药的时候,你们不去帮助安德烈!哪怕是一句提醒!一句警告都不愿意喊出来?”

“安德烈和巴鲁换了戏服,根本就没带无线电,连手机都没带啊!他们出征的时候就讲好,不许带任何电子设备...观众会出戏的!要有仪式感!”

“而且这不是大好事嘛?你过来,看看手机传回来的画面,这个人布置炸药的时候专注又严谨,是玩炸弹的高手,后边那个小学徒跟上来帮忙,选爆破点位的眼光就有瑕疵了。我们当时还遗憾——生怕烟花炸的不够好看。”

“确实,如果我在现场,看见二十多公斤C4炸开,光是想想灵魂都要离体了!我怎么可能舍得中断这种崇高的艺术。”

就在此时,人群中一个矮小的侏儒低头啃咬着兽肉。

这个家伙身上披着御寒的皮草毛料,身份尊贵。

他长着一副吓人的怪脸,头顶没有一根毛,大蒜鼻、三角眼,身高不过九十公分,啃咬肉食的时候,嘴巴也跟着裂成三瓣,是兔唇畸形。

“都说够了吗?”

这个侏儒,就是骷髅会的大首领,人们只喊他作[大]首领,除了这个称呼——没有名字,也没有过去,除了核心成员,没人见过大首领的真实容貌。

聚餐的小圆桌立刻安静下来,只有外围两个高大的男人,从服务员手里不断拿走新的食物。

大首领脸色阴沉,接着说:“很可惜,我不能安排你们立刻去见癫狂蝶,安德烈和巴鲁很喜欢零号站台,他们放不下,我就让他们去了断烦恼。”

众人点了点头,表情也跟着凝重起来。

大首领紧接着开始说起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要身边亲近的人们都听清楚,想明白。

“我们雇了许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物流人员,给米米尔温泉的百味坊送灾兽,通过这层关系,换来不少广陵散的小笼包,还有乘客手里的万灵药。

但是在这个环节,出了大问题。

——从语音记录里听,有个傻逼二五仔和藏在红石摇滚乐团里的青金卫士说闲话,把骷髅会暴露出去了。

要不是这头化圣野兽,JOE就不会找上门。

JOE没有找上门,我们还能在零号站台继续经营我们的伟大事业。

——哪怕这个跑物流的临时工,嘴巴管严实一点。

——哪怕这个青金卫士不是吃撑了闲得慌,不去什么摇滚乐团体验生活。或者死在化圣野兽的灾难里了。

这一切都不会变成今时今日的结果。这代表什么呢?”

有人回答:“是我们太仁慈了。”

有人回答:“是我们对底下的人太好了。”

有人回答:“是大首领您宅心仁厚。”

有人回答:“是他们不识好歹,一点自觉都没有。”

有人终于回答:“是我们太倒霉。”

“不!”大首领咬牙切齿的指着这些信众的鼻子,用锋利的烧烤钢签扫过去:“你怎么能把过错担到自己身上?我们没有失败!只是绕了一条远路!”

“对啊!大首领...”

“法芙娜还没有完全活过来,要是它能染上维塔烙印,一定可以传染给很多很多人吧?”

“没办法,时间不够了,它活不过来,只凭十六年,是活不过来了。”

“如果它能飞过米米尔温泉集市城区上空,振打翅膀的时候,起码能感染五十万人!不!一百万人!”

“只可惜它依然是死的,癫狂蝶也不喜欢它。”

“都怪那个该死的青金卫士!”

大首领怒吼着:“没错!都怪那个青金卫士——他好死不死要来管我们的闲事!只怪他实在是太走运!命运女神这个婊子为什么会青睐这种人?!”

越想越气,越想越急。

这个侏儒握紧双拳,金色的眼瞳中满是血丝。

“难道只因为!他拥有灵感!能得到石头?能得到BOSS的眷顾吗?我没有资格?只能向癫狂蝶求助吗?”

和步流星说的一样——

——人想要作恶,与能力无关。

骷髅会的大首领,是一个没有灵感的普通人。甚至连普通人都算不上,是天然畸形残疾,面目丑恶的侏儒。

与所有乘客一样,大首领原本拥有灵感,又因为血蝴蝶高利贷,失去了灵感,连侍者、棍棒和辉石,最终全部失去。

“为什么?BOSS!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拒绝我?要用血蝴蝶高利贷来诱惑我!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既然如此——那就瞧好了!傲狠明德!”

大首领阴恻恻的啃下一块香甜辛辣的肉,用恐怖阴森的眼神,扫向在场的所有亲信。

他默默念叨着。

“我会一直活下去,活得比你还要久!梼杌恶兽,我一直在研究你,我一定要找到杀死你的方法!暗处给你使绊子!让你恶心得睡不着觉!没办法睡觉,你就会踏进死门!”

越来越癫,越来越狂。

“智慧巨人赐我神力,恶龙之血铸我肉身,我要捣毁你的站点,杀了你心爱的乘客们,我在梦里见到癫狂蝶,它会帮助我完成这一切!嘿嘿嘿嘿...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不远处——

——骷髅会的车队停驻在铁道沉稳的基岩地台旁边,靠着苔原的裸岩脉络,去支撑铁路的稳定性。

在道基下的拱形门洞中。

大卫·维克托一动也不动。

寻血猎犬往两人身上撒了许多芥菜味道的浓烈信息素,能干扰视听。

寻血猎犬:“你听见什么了?”

维克托:“什么都听见了,还有就是——你撒调料的手法能不能温柔一些,我眼睛开始疼了...真刺激...原来芥末落进眼睛里,是这种感觉吗?我得记下来,没准写书的时候能用到。”

寻血猎犬满不在乎:“我以为你能承受这种刺激呢!就没想太多...”

维克托一边扯来随行侍者的领带,一个劲的揉眼眶,像个深闺怨妇:“我没受过这种苦。”

“没有吗?”寻血猎犬惊讶:“我还以为每个乘客在若虫阶段时...都会...”

谈到此时,寻血猎犬突然愣住了。

“难道说...”

......

......

芥末的硫代葡萄糖苷,能赶走大部分虫源。

也是自然环境中,一部分蝴蝶若虫主动摄取的植物化合物,用强烈的气味作拟态,隐藏肉体,吓走捕食者。

红石人——是癫狂蝶最喜欢的宿体,他们热诚、勇敢、愤怒、鲁莽,离癫狂只差一步之遥。

米米尔温泉集市的各色辛香料和信息素,对于乘客们来说是天然的除虫武器。

按照常理来说,大卫·维克托如果是红石人,却完全受不了芥菜的信息素,那么代表这位雇主在成为车站的一员之前——

——早就拥有了魂威,早就变成了蝴蝶。从来没打过类似的[芥末疫苗]。

......

......

大卫·维克托点点头:“是的,我都两百多岁了,没受过这委屈,心脏不太好,你撒调味料的时候小心点儿。”

寻血猎犬立刻要制住维克托的手臂,要用舌头去舔干净。

——从桥洞下传出撕打声,最后不了了之。

维克托的衣服烂了,寻血猎犬女士没有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