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场战争……
我的名字叫柳厌,是这场战争里的一名后勤医疗兵。
战争的机器呼啸而过,将一切鲜活的人们碾成泥,打成灰,留下一片狼藉。
但好在,战争快结束了,只要将目前这条至关重要的战线拿下,已经没有任何新生兵员的敌军就再也没有能力推进战线。
早年,我的姐姐比较有见地,让我多读了几年书,这让我稍微能听懂一些军衔比较高的伤员们在一起讨论的话题。
而在他们当中,有一个很特别的家伙。
当我端着放着黄褐色药粉和白色绷带的盘子走到这个颇为特别的家伙的病床前时。
她那仅剩一只的黑色眸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
这家伙叫阿蒙,但在和柳厌交谈的时候,她让柳厌叫她埃蒙奈特,说是家乡的人都这么叫她。
“你在看什么?”
我这样问她,有些干裂的嘴唇粘连起皮,哪怕是张嘴说话都有些疼。
但这家伙总是闲不下来,哪怕是在上一场战斗中失去了一只左眼和一条左臂,她脸上的笑容和相当会说话的口舌还是让一些和自己一样的医护人员很喜欢和她聊天。
除了我。
不知道怎么的,我有些讨厌这个家伙。
就像是,就像是,这家伙完全不在乎自己,也不在乎这场战争。
她脸上的笑容刺眼得很,我讨厌这笑容。
对于我的文化,埃蒙奈特笑了笑,“我只是在想……”
我打断了她的话,以不近人情的语气说道,“不要想。”
并不温柔,也不快速地为埃蒙奈特换好了药,我坐在她的病床旁,继续说道,“战争快结束了,你打算继续当军官吗?”
根据和埃蒙奈特一个战场的伤员所说,这家伙对于战争的狂热和不要命都是很罕见的,疯狂到歇斯底里,以至于让人怀疑,一旦离开战场,她就会失去目标,难以生存下去。
我不太会开导人,但我觉得,比起让这家伙死,还是平稳地生活下去,更会让她难受。
我想看见她难受,就像在某个瞬间,我想扯开她那凹陷进去的眼皮,看看下面空洞洞的眼眶,很变态,也很无良……
但谁会在乎呢?
埃蒙奈特的右眼眨巴了一下,冲我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又反问道,“你呢?”
“我?”
我摇摇头,“很遗憾,我不知道。”
这个战场上埋了很多人,我的姐姐,我的青梅,我的……爱人。
所以,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拿着那三份抚恤金回到自己的老家——一个乡下地方,有条了不起的宽敞河流……
埃蒙奈特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嘿嘿笑道,“如果我邀请你,去到我的家乡,和我一起生活的话,你会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