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探子暗访之事,袁少伯对外宣称乃是屋顶木质腐朽,夜半时分被乌鸦不慎损毁,侍卫们误以为有刺客来袭,故而撞坏了门扇,以此掩饰过去,仅有厉夫人等一干心腹获知了真相。
次日,家令李成荫遣人修葺房顶和大门。午时之际,周管事将工匠们集齐了,带到主屋庭院之中,却见厉夫人的婢女们立在门外拦着,一个个捂嘴摆手,悄声说大王还没醒,院子里也不许喧哗吵闹。
周管事连忙又命工匠们回去外宅等候,心中甚是疑惑,嘀咕道:“往常是睡不着,如今怎的又起不来了?”
他一眼瞥见霍七郎站在侍卫长屋门口,斜倚在门框上,手里攥着个甜瓜,咔嚓咔嚓啃得欢快,便走上前去打探:“大王今日是怎么了?”
霍七郎摊了摊手:“我早上就散值了,怎么知道屋里的事?”
周管事见四周无人,以手掩口,压低声音问:“莫非是身子不行了?”
霍七郎寻思了片刻,正色道:“还挺行的。”
周管事一听不是垂危,顿时松了口气:“既是能睡得着,人就能慢慢积攒元气了。”
说完要往外宅走去,霍七郎将最后一块瓜塞进嘴里,往身上蹭了蹭手指头,追上去道:“管家且慢!我也有点儿事想打听。”
周管事脚步一顿,问道:“怎么?”
霍七郎笑道:“典军管得严,这府中可有能赌钱的隐秘地方吗?”
周管事脸色一寒:“说什么呢,赌博醉酒都是家令明令严禁的勾当。”
霍七郎摆出那副让人难以抵挡的灿烂笑容,再问:“当真没有?”
周管事强行挺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缴械投降,低声道:“即便有,你也进不去。都是大晚上悄悄地玩儿两把提提神,你在主屋里值夜,能跑得出去?”
霍七郎遗憾地叹气,嘀咕道:“这花不出去的钱,不就跟石头一样吗?”
周管事知道她如今是厉夫人眼前的红人,笑道:“整座幽州城都没有几家像样的酒楼,你好好攒着钱,若有机遇回长安,可买一座小宅院安顿下来。”
霍七郎哪里有这样稳重的心性,只为没有及时行乐的去处摇头嗟叹。
再说回厉夫人,她端坐在主屋明亮处刺绣,因为心不在焉,时不时就会弄错针脚。早上来的时候从袁少伯口中得知昨夜探子暗访的事,她大吃一惊,担心韶王的病情因此而恶化。
谁知李元瑛裹在锦衾中睡得极沉,只是罗帐内一片凌乱狼藉,薄绢的寝衣被揉成一团扔在角落。头一回发生这样的事时还以为是偶然,第二回便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