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嬷嬷出了门很是不放心,赶忙命人去寻林傲梅过来。
孟氏倾头看着那杯蜂蜜茶,一饮而尽。她素来品茶有道,像这般饮茶,还是头一遭。
顿了稍许,似在回味,眸中却泛了泪,再也抑制不住呜咽出声:“孽女自作孽,我算白疼了你一场了……”
泪一流下,便似决了堤,孟氏多年来,还不曾这般大哭过。
好在宣泄之后反倒释怀了,林傲梅到来时,孟氏除了状态不佳,神情倒看不出来哭过。
孟氏揽着林傲梅,低眉缓缓道:“梅儿,你大姐,便是那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才有这烧手之患。如今你被封郡主,他日接触的,更是高位之人。你要记住,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亦为之。如不可求,从汝所好,不忘初心。切莫被那浮华迷了眼。”
小主,
“祖母教诲,梅儿谨记。”林傲梅靠在孟氏怀中,轻声道。她声音洋洋盈耳,一字一珠,莫名抚平了孟氏的心绪。
袁嬷嬷回来时,透着窗隙见屋内祖孙二人正对坐于案前抄经,宁静祥和,这才放下心。
孟氏先一步抄完,却未放下笔。偷眼看着正凝神专注落笔的二孙女。
她身着烟青色的软罗纱裙,腰间衣带打成簇花络子,发带将青丝绑着,发间别着一支玉翅点翠蝶簪,灵动鲜活。明明已经是钦定的郡主,妆容同往日相比却别无二致,处事举止也依旧淡泊恭谦,温婉大方,
孟氏待她最后一笔抄完,方才道:“梅儿,祖母打算前往五台山礼佛并小住些时日,想带汀兰和慕芫同行。”
此番林芙蓉出了这等丑事,林傲梅好歹是圣上亲封的郡主,大抵无人敢议论什么。但同为姐妹的林汀兰和林慕芫,却难免会被牵连,受些世人的无端指责。孟氏这才打算带她们暂时躲开这风口浪尖的时候,也借此磨练一下她们二人的心志。
本是有计划带林傲梅一起的,但这孩子心性沉稳,孟氏已经很是放心。且她今为郡主,若一同前往,怕是要耽误到来日祭天游行的盛典。
林傲梅清楚孟氏的用意,但五台山路途过于遥远,林汀兰性子糙躁,林慕芫年纪小却心思多,林傲梅实在不放心:“祖母打算去多久?”
“住上个两三月再回来吧。”孟氏心里差不多已经安排好了。
“那梅儿得陪祖母一块儿去。”林傲梅拈起抄好的佛经搁置一旁,脱口道。
孟氏笑笑,礼佛可不是去享福玩乐,礼仪虔诚,规矩冗杂,不茹荤腥,汀兰和慕芫若是得知,怕是得沉闷畏怯,偏这丫头还往上凑:“你册封郡主的祭天游行盛典还未定时日,你若同去五台山必得耽搁了,待会被说藐视皇权,反倒不美。你便留在京中,不必陪我同去了。”
林傲梅俏鼻浅蹙:“既是未定,诸事孝为先,让爹爹禀明圣上,将典礼的时日往后延就是了,也不影响什么。”
若不同去,林傲梅绝对放心不下让孟氏去,那五台山单是一程的路途便得三五天,她怎么放心:“祖母,京都繁华却也喧嚣,梅儿确实喜爱山中习静观朝槿的时日。您就让梅儿陪您去吧!”
孟氏最后自然拗不过林傲梅,便应了她。只待林箭澜禀告了圣上,便可预备动身。
林汀兰和林慕芫自是千般万般不情愿的,但三姨娘和五姨娘却都不是不明理的,虽然此时京都的流言蜚语全是指责谩骂嘲讽林芙蓉的,但同为姐妹,二人选择躲开,显然是有利无弊。
林芙蓉出了丑事,林汀兰和林慕芫内里是欢呼雀跃的。没成想还会殃及池鱼,心中直把林芙蓉骂了个狗血淋头。
要说牵连,府中手足还是其次。首当其冲的,还是章止扬这个冤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