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林傲梅能够感觉到,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自己身上。螓首低垂,林傲梅微咬着樱唇,一副忧心苦恼的模样,看得杜柳清一阵心焦。
林傲梅不会真的作不出来吧?这可如何是好……
眼波微动,杜柳清瞥向林芙蓉的方向,却见她也眉目紧凝,垂首沉思,便知林芙蓉也没什么把握,顿时否决了开口提议让林芙蓉作诗的想法。
如果林芙蓉作得出诗,那无疑是十全十美的,但若是林芙蓉没把握,那就绝不能冒这个险。既然林傲梅和林芙蓉都没把握作得出诗,杜柳清自然是让林傲梅去打头阵了。
杜柳清绝口不提让林芙蓉作诗,可不代表林傲梅也会三缄其口。微敛的眼睑中闪烁着黠光,酝酿着幽深漩涡:杜柳清想让她去冲锋陷阵,做梦!就是她真作得出来,也不想就这么便宜了林芙蓉!
仰起头,林傲梅脆生生的问道:“是不是只要我题出了诗,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姐姐也可以洗脱质疑了?”
“那是自然!”人群中二人对望一眼,不假思索的答道。
“既然我题诗,可以让姐姐洗脱嫌疑,那同样的,姐姐题诗,不也照样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为何你们缄口不提议让姐姐题诗,而是非要让我题诗?这分明就是故意针对于我。你们是知道姐姐才高八斗,题诗这种事难不倒她,所以只咬紧我,对不对?你们到底用意何在?”清冷的谭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精芒,如玉面容瞬间冷凝了下来。
意有所指的话,惹得满场充斥着一股怀疑的目光,直凛凛的射向二人。
林二小姐说得没错,现在的局面,林大小姐和林二小姐就是荣辱与共的,谁题出了诗,另一个都能顺带证了清白。为何偏偏执意得要林二小姐作?
众人怀疑的目光,让二人骤时急了。
他们是要惹林箭澜怀疑没错,但没想惹围观众人起疑啊!这些人,就像他们手上的利刃,可以帮助他们针对林傲梅,所以,围观之人起疑,绝对不是他们俩想要看到的结果。顿时张口就反驳道:“林二小姐这话说得偏了,林大小姐会被质疑,不也是因为你的一七令而受了牵连吗?所以,此时由你题诗打消众人对林大小姐的质疑,不是情理之中吗?我也不过就事论事而已!”
林傲梅听此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清丽无暇的俏脸上涌现出一抹愧疚,眼眸水润汪汪,我见犹怜的望向林芙蓉,踌躇了好一会才嚅声道:“对、对不起姐姐,都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对不起……”
一阵手足无措,纤长浓密的睫毛忽闪间已沾上了泪花,满是愧疚自责。
弱不胜衣的姿态,顿时有人打抱不平的道:“你这人怎么说话的?这能怪林二小姐吗?要怪就怪那心怀不轨,恶意污蔑林二小姐的人!而且,即便要当场题诗以证清白,也不是非得要林二小姐题啊!有怀疑的又不止林二小姐一人!林大小姐是长姐,按我说,得林大小姐题诗,帮林二小姐证明清白才是,而不是本末倒置,让林二小姐题诗帮林大小姐洗脱质疑!”
林芙蓉听此,幽黑灼眸猛的一深,林傲梅,这个贱人!这个贱人是摆明不让自己独善其身了!
心中再怎么怒骂,当下众目睽睽,用鼻子想也知道,林芙蓉绝不会说出有损形象的话来,只暗自咬牙强颜抿笑,亲昵的挽着林傲梅道:“傻妹妹,你我是姐妹,本就该荣辱与共,说什么牵连不牵连的?这事怎么能怪你?”
林芙蓉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内里却已心急如焚。
林傲梅的话,摆明了要拉她下水,林芙蓉自然知道,如果自己可以再题一首一七令,那铁定是最好的结局。所以,她适才也尝试着再题一首,不过,冥思苦想到现在,也只想到了一半,后面几句,一时间怎么也对不上。如果现在要她题诗,恐怕……
“姐姐……”林傲梅状似感动低唤了声,伸手拥住了林芙蓉。姐妹情深的画面中,一个犹如池上荷花,压枝丁香;一个犹如阳下芍药,枝头海棠,惹得场中赞誉如潮。
这事确实不能怪她,要怪,就怪杜柳清好了!
借着靠在林芙蓉肩上,林傲梅贴近林芙蓉的耳边轻声道:“姐姐,这诗,你是作还是不作呢?你我这般姐妹情深,这会你还不表态,放任我被针对,被逼得题诗出丑,你说,众人会怎么想呢?”
若说刚才林芙蓉还不太明白林傲梅的用意,这会,算是彻底明了。
林傲梅适才说,林芙蓉才高八斗,题诗这种事难不倒她,还说那两人是故意针对自己,又逼得林芙蓉言明并没有怪她,做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如此一来,既然“题诗这种事难不倒林芙蓉”,若是此时,林芙蓉还袖手旁观的让林傲梅题诗,一旦林傲梅题不出诗,那林芙蓉岂不是就变成了有能力题诗,而故意见死不救了?
林芙蓉灵台一片浑噩,连林傲梅什么时候放开手退后了几步都不知道,一时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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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她不表态让自己题诗,一旦林傲梅题不出诗,难免让众人觉得她是故意要让林傲梅难堪。当然,还有一个结果,就是众人生疑,觉得自己根本作不出诗,那就更是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