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年的一番话,乍一听有情有义,血性十足,经章止扬一说,却显得漏洞百出。
众人适才会将信将疑,也不过是陷入了刘永年一番作态说辞之中,此时被章止扬戳出了漏洞,心思顿时歇了一大半。
林箭澜满含赞赏的看了一眼章止扬,心中暗自点头。不仅因为章止扬有理有据的反驳了刘永年,更因为章止扬的一番话,说得甚合他意。
林箭澜越发觉得,章止扬是个值得林芙蓉托付终身之人。
黎郁之也下意识的望向章止扬,见他如青松般立于人前,气度卓然,吐字磊落铿锵,平和有力,无形中自有一股凛冽的气势浑然天成。
黎郁之不由不爽的撇了撇嘴:林芙蓉运气当真是不错,如此优秀的人,居然是她的未婚夫。她怎么配得上人家?
形势劣转,杜柳清微不可见的蹙起眉,兀自责怪起章止扬多管闲事,却也不能说什么。见刘永年似乎慌了神不知所措,只得怒喝道:“你这泼皮无赖,无凭无据,就敢随意污蔑我的女儿!是可忍,孰不可忍!”转而朝林箭澜跪下道:“老爷!妾身请求老爷,将此等小人绑起送官,还梅儿一个清白!”
一听到“送官”两个字,又循着杜柳清的话,刘永年猛然乱中生智,忙掏出怀中的的东西,大声吆喝道:“有有有!证据!证据我有!我有铁证!”
见刘永年手里拿着的东西,杜柳清心中顿时畅快了,几不可察的勾起嘴角,暗自冷笑。面上却是一副受了极大侮辱的模样,义愤填膺的道:“放肆!休得胡言!”
“我没有胡言!你们看!这是梅儿当日亲手赠于我的定情信物,我一直珍藏着呢!上面的诗词就是她亲笔所题!若是你们不信,大可以看看这上面的字迹,究竟是不是梅儿的!当初,我还回赠了一把家传的玉如意给梅儿,此事千真万确,怎会有假!”刘永年梗着脖子道,高高举起手中那方粉色的绣帕,霎时惹得满场哗然。
在出云国,凡是男女双方定情,女子通常便会以自己的贴身绣帕题诗赠于男子,而男子也会回赠女子一样珍贵的东西,寓意两情相悦。
虽然众人看不清那绣帕上的内容,但还是依稀看得出,绣帕上确实有墨迹。
林箭澜此时的脸色已经由阴骛转为了冷冽,却是连杜柳清,也捉摸不透他变脸色的真正原因,究竟是在恼怒刘永年,还是在恼怒林傲梅。
信誓旦旦,说得煞有其事,听得章止扬也不禁怔住了,愣愣的转头望向林箭澜。却见林箭澜的脸色已经气得变成了酱紫色。
印象中,似乎还从未见过恩师气成这个样子,看来,恩师对这位二女儿,是十足十的上心。
黎郁之怒得气息不匀,三两步迈下台阶,一把夺过了刘永年手中的绣帕。定睛一看,上前确实是题了一首诗,那字迹清秀潇狂,笔力遒劲隽永,飘逸间潇洒婉约,俨然正是林傲梅惯用的笔迹!
黑曜石般漆亮的瞳孔猛一收缩,黎郁之紧紧的攥住手中绣帕,只恨不得将绣帕撕碎了才好。但是,他又不得不按捺下来,如果真撕碎了这绣帕,恐怕表姐的清白,便彻底的毁了!留着,或者还能绝处逢生!
可是,到底为什么?为什么杜柳清会有表姐的字迹墨宝?
黎郁之此时还不知道,那绣帕上的字迹,根本不足一提,那绣帕上被他忽略的诗词,才是杜柳清预备给予林傲梅的重重一击!
绣帕上是什么内容,杜柳清比谁都清楚,怎么会容许黎郁之紧紧攥着不松手呢?不动声色的朝林严昱使了个眼色,林严昱当即会意,走到黎郁之身旁,满脸急切担忧的道:“表弟,快把手中的绣帕给众人看看,好证明二妹妹的清白啊!”
黎郁之不理会他,手心攥得越发紧。
他当然知道这局是杜柳清一手安排的,此时林严昱这样说,能安什么好心?况且,绣帕上的字迹确实是表姐的,若是拿出来,表姐她……
见黎郁之不肯松手,众人更是疑惑好奇起来,一个劲的叫嚷着让黎郁之摊开手,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就连林箭澜,也忍不住惑然道:“郁之,把绣帕拿给我看看。”
黎郁之无奈,只得将绣帕递给了林箭澜。杜柳清靠近林箭澜,端详他手中展开的绣帕,霎时站立不稳的道:“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不可能!”
林箭澜定定的盯着手中绣帕,满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之所以震惊,是因为绣帕上,不仅那字迹是林傲梅的,而且那首诗……
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