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虚礼后,赵松在林严昱的对面处坐下,杜明晦吩咐下人上完了茶,遂打着官腔,开门见山的道:“这么晚还扰人清梦的请赵大人过来,想必赵大人也知道是所为何事,老夫便也不多言,还望赵大人如实告知解惑才是!”
赵松忙起身拱手道:“下官不敢,太师恕罪!下官会如此做,也实在是迫不得已,身不由己啊!”声音中饱含无奈,凄楚至极。
“迫不得已?赵大人是受何人所迫?”虽说对鬼神之事,杜明晦并非全然不信,但也还远不到迷信的地步,乍一听此事是宸义王以天象示警时,也觉得挺邪乎的,不免暗中猜测赵松是否是不得已而为之。
怎么说赵松也算自己人,即使身为钦天监监正,难免要故作高深,故弄玄虚,但也不会把矛头直指林芙蓉。
“呃……”赵松的眼神若有似无的瞄了林严昱一眼,似乎在示意着什么。
杜明晦会意,不过是自己的亲外孙,倒也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顿了顿道:“赵大人但说无妨。”
赵松知道杜明晦是没想到自己要说的事事关重大,才会如此说,但已经杜明晦这样开口,赵松也不好再坚持,省得招林严昱的恨,遂斟酌踌躇道:“杜太师,胁迫下官如此做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林二小姐啊!”
“你说谁?”赵松话语刚落,林严昱猛的从圈椅上弹起来,三两步迈到赵松身前,提高了声音,失态中满含着难以置信。
相对于林严昱过激的反应,杜明晦就显得淡定多了,一副大山崩于前波澜不惊的样子喝止林严昱道:“昱儿!”
短短两个字,却透着无尽权威,意识到自己失态,林严昱随即软下了口气,带着歉意朝赵松道:“严昱一时失礼,赵大人莫怪!”
“不不不!不怪乎林公子会如此讶然,就是下官,若非切身经历,恐也难以置信啊!”赵松摇头道,对林严昱的反应很是理解。
“赵大人说的林二小姐,可是指林傲梅?”林严昱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赵松点点头,如实道:“正是右相府林二小姐,林傲梅!”
林严昱心中的惊讶甚至盖过了恼怒,脸上晦明难辨。就连窗棂外原本皎洁的明月,似乎也在一时间明净得妖异起来。
“赵大人官居四品,何以会被林傲梅那个小妮子威胁呢?”杜明晦点出了问题关键所在,林严昱陆离的眼眸再次凝聚,也满是惑然的等着赵松回答。
赵松却突然间迟疑不定起来,犹豫再三,终是走到杜明晦身边,靠近他的耳旁,右手遮着嘴畔窸窣低语。
林严昱更是疑惑不解,正想开口说什么,却见杜明晦猛的倒吸口凉气,长年身居高位历练出的从容素然在一瞬间几乎破功,咋乎间满是不信的望向赵松,似乎要看进他的眼睛里,辨辨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赵松忙微垂下头,双眸余光却和杜明晦直直对视。杜明晦一对长眉锁得更紧,睿黠的幽黑深眸逐渐冷沉:“昱儿,你先下去吧!我有话要和赵大人单独说。”
“是,那孙儿到门外守着,待会再进来。”杜明晦会如此开口,证明确实是兹事体大,林严昱不是不晓得轻重之人,所以不敢反驳,出去时还顺手帮杜明晦掩上了房门。
听外面没了动静,杜明晦才语气不善的转问赵松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下官、下官也不知道啊!这可是诛连九族的大罪,下官能不加倍的小心吗?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毫无关联的林二小姐会知道此事啊!”面对杜明晦的责问,赵松欲哭无泪,连忙澄清解释道。
“听昱儿说,那小妮子鬼精着呢,你不会是被她诈了吧?”杜明晦斜睨了一眼赵松道。
“太师啊!下官就是再不才,淫浸官场这么多年,怎么说也不会让一个十二岁的女子给诈了吧!林二小姐不仅一个不漏的把五个州县都给说出来了,就连那条运输路线,也一个地点没差,这还能是胡掰出来的?”见杜明晦还是不太信,赵松也急了,声音也不由跟着抬高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