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顾老汉赌对了,这支兵马在经过这片林子时,他们并没有对这片林子起疑心,径直擦边过去了,并没有士兵前来搜查。
唯一有风险的是这支兵马在经过时,有几个士卒见到这边有片林子,便到这边解决了一下内急。
其中一个过来撒尿的士兵还喊道:“狗蛋,撒个尿你还要跑多远,就在林子外边撒了得了。要是跑远耽搁了,队长会罚我们的!”
原本顾老汉听到有人过来,都觉得自己要阎王爷了,谁知就那么一句话,瞬间让自己从地狱到了天堂,听着林子外面淅淅沥沥的撒尿声,顾老汉此刻觉得世间至美的声音也不过如此。
差不多两柱香的时间,林子外面的声音才逐渐消失,顾老汉趴在地上是听了又听,确认人都走远了,这才探出头向外面望了望。
看到外面空无一人,危险解除,顾老汉激动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转身抱着王里正家的那头老牛就激动的哭了起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藏在林子里时,顾老汉唯二担心的便是这几头牲畜和那几个奶娃娃,奶娃娃有他们娘在,还好处理,而牲畜就不同了。牲畜不是人,力气又大,万一憋不住了,在林子里叫唤两声或者蹦跶两下,他们可控制不住。一旦控制不住,他们基本完完,所以此刻顾老汉才如此激动,他们这几头牲畜实在是太通人性了,这么久安安分分的,趴在林子里一动不动,这怎么不让他激动。
眼见危机解除,兰溪村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直言刚刚太危险了,还好老天保佑,让他们逢凶化吉。 伊春书院
顾亮望向南边,那里正是刚刚那支军队过来的方向,他有些不解的问道“乱军不是从北边来的吗,按道理来说即使此地出现乱军他们也应该是从北往南走的,可他们见到的乱军却是从南往北走,实在奇怪。”
“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顾老汉听到孙子这样说,连忙感叹道。他细想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猜想:“这支乱军出现的实在过于蹊跷,咱们没到洪州城便掉头离开了,咱走的也是官道,这‘乱军’是何时绕过我们反而出现在我们前头的!难不成…难不成又出现了一支乱军!”
不仅顾亮被顾老汉的猜想吓了一跳,就连顾老汉自己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因为此猜想若成真,那他们岂不是前有狼后有虎,钻进了乱军的圈子里嘛,那他们该怎么逃?往哪里逃才能避开?
正当顾亮与顾老汉担忧该如何应对时,许灵均带给了他俩好消息。许灵均不知何时听到他们爷孙俩的谈话,凑到他俩面前说道:“顾爷爷,你们无须担心,刚刚经过的是我朝的军队,我想他们应该是前去平定叛乱的。”
“那你不早说,害我刚刚白担忧那么久!”顾亮听了许灵均的话后,带着责怪的语气的说道。顾亮和许灵均的关系,所以他俩说话向来是不客气的。
许灵均见顾亮这么说,当即反驳道:“就刚刚那情况,你都恨不得将头埋在地里当个缩头乌龟,我又如何不怕。我也是看他们走远才敢伸头望一下,见他们的旗子形制是我朝的标志,这才知道他们的身份。”
顾老汉虽然知道孙子与许灵均的关系好,但见孙子如此不礼貌,也还是忍不住的唠叨一下,让顾亮注意分寸,人家许灵均第一时间就和我们说了真相,不可说人家害了你。
“不碍事的爷爷,顾亮和我在开玩笑呢!”老人总是这样,觉得晚辈说话做事不够稳妥,所以深谙此道的许灵均连忙向顾老汉解释。解释完的许灵均同时也贴心的提醒道:“爷,虽说咱遇到的是我朝的兵马,但咱们走的时候也要小心,能尽量避开就避开,他们也算不上什么好人!”
“我晓得,我晓得。”见自己被一个晚班好心提醒,顾老汉嘴角的笑意也是没停过,直言道:“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嘛。这群当兵的本来就不是啥子好东西,看城门的偷货物、管市场的收私钱、收粮的扣官粮,我活了这么多年咱个不晓得他们的德行,知道他们是我朝的,肯定也会避着的…………”
在得知走过去是朝廷的兵马后,顾亮与顾老汉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按照原计划继续向南前行,等到彻底走出洪州地界避开乱军,再转东抵达福建。等到了福建,一切就都好说了,江南西路入闽的路就那么几条,许灵均的父亲在之前已经安排好了。
在原地收拾了一下后,顾老汉便带着所有人又继续沿着官道南下了,想趁着官兵刚走,沿途无风险尽快赶路。
谁知他们往南走了不到一时辰,顾亮他们就又遇到了从南边带着行李匆忙逃窜的百姓。
看着迎面逃来的人潮,顾亮感到十分奇怪,便拦了一个拄着藜杖带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大小赶路老人,向他询问出了什么事,前方是否是有山匪出没,为何这么多人逃窜。
这一路上,顾亮他们也不是没遇到山匪,一二十、三四十个山匪集成一群下山打劫那些人不多的村庄。可他们一百来号人,人人又配有弓弩、刀斧,武器比土匪还精良,所以一般情况下山匪看到他这样的,都会识相的避开,所以他们对于山匪也不带怕是。
面对顾亮的询问,老人抬头看了看顾亮身后一行人的打扮,觉得都是像他一样的普通百姓,不忍心他们再继续往南走落入虎口,便好心的提醒道:“你们,你们别在往南继续走了,再走……”老人欲言又止,眼神里充满了无奈和悲伤。
顾亮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老人为什么突然这样说。许灵均在一旁忍不住问道:“老人家,我们不能往南走吗?那里有什么危险?”
老人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今天镇上来了一伙官兵,说是前方战事吃紧,所以全镇无论老少,全部随军上前线,所有人家,粮食全部充公,已馈军粮。我家住在镇附近的村子,也未幸免于难,那群官兵进了村子就四处抓人清粮、搜刮牲畜,要不是我和我的孙子跑的快,这才没能让群官兵抓走。”
说到这里,老人的眼眶湿润了,向着顾亮叹了一口气感叹道:“这孩子的娘为了帮我爷俩出村子,阻拦了官兵,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顾亮等人听了,心中不禁一沉。他们原本以为只是一些土匪或者强盗袭击了附近几个村子,但没想到竟然是朝廷的兵马。这让他们感到无比震惊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