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车的四周戒备森严,百十柄狼牙棒、大刀、长矛、尖枪、长剑直指囚车的栅栏。兵墙的刀阵后,上百架强弩、几十支火铳瞄准着囚车。
徐卿玄在府衙东边几十丈外的围观百姓惊异的目光注视中拾阶而下,迈步向囚车。两个士兵打开囚车的玄铁门,在斜风细雨中,他抬起腿,轻快地跨上了囚车。
随着铁笼门一锁,车夫吆喝一声,囚车在全副武装的士兵前驱后卫,马蹄沉沉的嗒嗒声,车轮重重的轧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隆隆声中向着东街的刑场而去。
一路上,依旧是两大行背对背,全副武装,长大兵刃相连的士兵所组成的“兵墙”,自西向东,一望难尽。
“兵墙”外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围观的百姓。大家对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虽然风寒雨飘,却难以冷淡人们内心的好奇与愤怒。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终于落入了法网,大家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
此言一出,迅速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围观的百姓无论是内心愤怒怨恨,还是好奇跟风,由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渐渐的转化为破口大骂道:“杀了此贼!杀了此贼……喊声由少到多,由近到远,由小到大,气势汹涌,吼声如雷。
人们一边喊骂“狗贼、恶棍、骗子、乱匪、强盗、伪君子、佞谀、豺狼虎豹、媚狗、狐狸”等污言秽语,一边将早已藏在袖中的瓦块、石头,竹篮里的腐败菜叶、污泥、烂土等物什伸手抓起,向盘膝坐在囚车里的徐卿玄抛掷而去。
仅仅行了三百多步,囚车内便已经铺盖了一层烂菜叶、瓦块、小石块、污泥、浊水,且还有更多的杂物飞扑进来,囚车内越积越多。不得已,为防事变,前驱后卫的武装士兵出手干预已然疯狂的人群。乌黑锃亮的囚车栅栏上也挂满了烂菜叶,污泥烂土等物,脏乱不堪。
徐卿玄白玉般纯洁无瑕的俊脸居然被石块、瓦片砸得皮破流血,月白色的锦缎鹤氅上溅满了烂菜叶汁、污泥烂土,甚至有秽物和少量蛋黄,浑身脏兮兮的,污泥浊水将他鲜丽的鹤氅染得五颜六色,就连头发上也是浊水滴滴,狼狈不堪,落魄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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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徐卿玄毫不在意,温润如玉地望着街道两边因为各种原因而愤怒得五官扭曲,面目狰狞,声嘶力竭,歇斯底里,边抛边砸,狂骂不已的百姓、豪右、士子、乞人、道士、游人等。
躲在人群中的余元、余切两位仙君亲耳目睹他们切齿痛恨,怒仇难言,视之为眼中钉,肉中刺,时时刻刻急欲除之而后快的徐卿玄受到千夫所指,万人欲食其肉寝其皮,身败名裂,落魄至此。不禁得意洋洋,鼻孔朝天。
这般在咒骂声讨中行了两盏茶的工夫后,终于到了东街刑场,囚车里的杂物竟然淹没到了徐卿玄的胸部。两个士兵打开囚车的大门,徐卿玄缓缓起身,踩着一个木墩,下了囚车,在前后几十柄长矛、尖枪、大刀的触体羁押下,迈步向北二十步外由巨大木板搭建而成的刑场。
徐卿玄每迈一步,身上的污物秽汁就顺着雨水哗啦啦地不断往地上流去。后面蜂拥挤来的百姓被刑场外围戒严防守的士兵层层挡住,只好推拉拥扯,企足引颈而望。
东街刑场位于一个十字路口,地势宽阔,离周围的房屋、楼馆等俱隔着十丈以上的距离。刑场是用厚重的木板搭建,十五丈见方,四边站满了全副武装,挺棒露刃的士兵;正北放着一套黑漆紫檀木桌椅,端坐着一个身穿青色官袍,头戴乌纱帽,酒糟鼻,圆脸短须,不惑之年的官员。
那个青袍官员以冷凌的目光扫视刑台,桌案的右侧用木筒装着几支尖头刻有“令”字的红头木牌。他的左右前后站着八个宽腰厚背,人高马大,挺棒露刃的衙役。
刑场的西南角面向人流庞大密集的地方立着两根脸盆般粗,长九尺,相距四尺,上下各拴挂着一个手臂般粗的牛皮筋麻绳环的大木柱。大木柱的旁边站着四个身高八尺五寸,头戴红巾,身穿赤袍,袒胸露背,粗壮魁梧,方脸浓须,恶狠狠,手持包裹着铁尖倒刺的大木棍的刽子手。在四个刽子手的身边各堆放着好几根同样包裹着铁尖倒刺,透着寒芒的大木棍。
徐卿玄被四个手持狼牙棒的士兵羁押着登上了木板台阶,行了二十步就到达了刑架前,背对人群,面向正北的主刑官。
在刑场外围数千双愤怒、憎恨、冷漠、仇视、嫉妒、跟风的目光注视中,距离刑架五丈,在北边桌案后端坐着的那个青袍官员重重的一拍惊堂木,厉声道:“狂贼徐卿玄背恩负义,倒反天罡,残虐百姓,乱法犯逆,圣王瞠目,黎庶切齿,罪触十恶!本府以《大明律》判处其“磔刑”,立即执行!”
话音刚落,那个青袍官员伸手取出一支红头令牌往前掷去。在一声落地的清脆嘭啪声中,四个执狼牙棒的士兵用大棒架推着徐卿玄转身面向刑场外的人群,在走近刑架后,退守刑架边。四个刽子手同时放下大木棍,分别拉大木柱上悬挂着的一个绳环将徐卿玄的双手双脚牢牢的绑缚起来后。四个刽子手快速拾起大木棍直身,两个人在旁边等候。另外两人站在徐卿玄的身前和背后,吆喝一声,抡起裹着铁尖倒刺的大木棍,猛烈地棒击他的前胸后背。